輾轉反側了半晚,喬小行猛然想到,這跟她還有什麼關係?蘇頌的人生她已經完全退出了,她現在應該頭疼的是另個擺在眼前的問題:那跳樓的姑娘口口聲聲說是她推她下去的,這事總得弄個明白,她喬小行可不能受這個屎盆子。
第二天化療開始前,喬小行瀏覽了下網頁,跳樓姑娘梨花帶雨的臉還在首頁,後面附了段不長不短的催人淚下的文章,看來,這幾天要過得兵荒馬亂了,沒準兒現在就有記者潛伏在病房外等著拿鎂光燈閃她呢。
流年不利啊!
事實證明,這回喬小行的擔心還真不是多餘的,上午化療過,喬小行正臥chuáng休息,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孩子不知從哪裡弄到的卡進來了,樣子很陌生,喬小行很不喜歡她看人的目光,像獵人看到獵物,閃爍著興奮。
“你好,喬小行是吧,我是xx生活報的記者,首先祝您早日康復,今天……”女孩子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jīng致的錄音筆。
喬小行好整以暇看著她:“我只能告訴你,報導中我是癌症末期的這一條是不準確的,我是癌症不假,但是是早期,不過就算是早期也不能受一點刺激,如果你今天的話刺激的我病qíng惡化,我會把你告上法庭的,也許你要賠償我一大筆jīng神賠償金。”
“喬小姐,我們只是想給讀者們一個真相,畢竟現在只有唐小姐一人之言,而您一直不肯出聲,所以我才……”
“你還不出去的話我要喊保安來請你。”喬小行抓著呼叫器,作勢要按下去,女記者還想說什麼,喬小行就毫不猶豫的按了呼叫器,走廊很快傳來醫生和護士雜沓的腳步聲,女記者低著頭掩著面在護士開門的時候鑽了出去。
而此時8樓某間病房,原本該是安靜的所在此時有點熱鬧過頭,好幾支話筒對準著坐在病chuáng上泫然yù泣的長髮女孩身上,鎂光燈不時的閃一下。
“那位姐姐是癌症末期,我理解她的心qíng,可是我不能原諒她這樣傷害素不相識的人,這件事……”女孩子秀氣的用手帕輕輕擦拭眼淚。
“這件事很快法庭就會給出公正的判決!唐如冰小姐,我是喬小行的律師,今天我會代喬小姐正式向法院對你的誹謗誣陷提起上訴,相信你很快會收到法院傳票,請你做好應對,尤其是……財務方面,畢竟,誹謗別人殺人這種罪名的賠償金會是很大一筆錢。”
蘇頌站在門口,拎著公文包,樣子很斯文,可他滿布紅血絲的眼睛裡的怒火卻很嚇人,一時間嚇得唐如冰連哭泣都忘了,一副受到驚嚇的表qíng,而嗅覺敏銳的記者們早已調轉方向,將話筒對準蘇頌,可這位爺的目光讓他們不大敢上前,只能在蘇頌說完這段宣戰詞離開之後追至走廊刷刷刷趕緊拍幾個背影,或者趕緊走到角落給主編打電話:“老大,有新狀況,另一位當事人的律師qiáng硬姿態出現宣戰,這件事qíng或許還有內因……”
喬小行下chuáng,在洗手間給自己仔仔細細化了妝,有些累,就在窗邊的椅子上面對著太陽坐下,手裡拿著手機不停轉來轉去,她得想想這事怎麼辦。
病房門咔噠一聲響,喬小行沒在意,剛護士離開時說馬上回來拿藥給她,以為是護士,卻聽護士問:“小行,有一位蘇頌律師找你,你認識嗎?不認識的話我就不讓他進來了。”
喬小行正轉著手機的手猛的握緊,頭也倏的下迴轉:“你說,蘇頌?哦,我認識,你請他進來吧。”
護士仍舊有點不確定:“要不要我在外面等著,這位蘇律師看起來好兇!”
對護士用的這個詞喬小行也開始不確定起來,一般她們私下形容蘇頌脫不出“高冷”二字,凶倒是沒用過,蘇頌最近bào力傾向難道愈發嚴重了?於是,喬小行滿臉好奇的看著門,想看看蘇頌到底怎生一個“凶”。
護士帶著戒備請蘇頌進來,還特意把門虛掩了出去,把喬小行都弄得有點緊張了,撐著扶手站起來,客氣的和蘇頌打了個招呼:“你好,蘇頌。”
看起來,好像確實凶了點啊!瞧,眼睛都有紅血絲了,這是碰到了多難的事啊!雖然好奇,喬小行死死忍住了不問,昨天剛和顧澈拍桌子放下話,說話得算數。
蘇頌連“嗯”這個鼻音都欠奉,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徑直走過來放到桌上,終於肯開金口:“簽字。”
喬小行迅速低頭瞄了眼,訴訟代理合同,喬小行瞬間明白了,心裡感動滿滿,真的感動,原來,單單作為朋友,蘇頌是這麼的好。
喬小行動動嘴唇,話還沒出口只見虛掩的病房門就被推開,還伴隨著顧澈的聲音:“小行,我請姜律師來了,這件事……”在看到病房內多出個蘇頌之後,顧澈的話戛然而止,轉而和蘇頌打招呼:“沒想到蘇律師會在,好久不見。”
看到那位胖胖的姜律師,喬小行下意識的單手扶額,本來想做個安安靜靜的病美人,偏偏從昨天就走馬觀花似的見熟人。
“姜伯伯,好久不見哈。”
“難為你這丫頭還記得我是你姜伯伯!出這麼大的事都不吭聲!”姜律師表示很不滿。
“當然了嘛,姜伯伯和大伯一樣,怎麼會忘呢。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誰的人生中不被潑幾盆污水呢,是吧?”喬小行笑著說道。
“放心去做,律所是你的後盾。”姜律師又看眼蘇頌,“小蘇啊,這件事……”
“我來負責。”蘇頌如是說。
“不用了,謝謝你,蘇律師,這件事,我自己能行!”
“能行個屁!到庭上和這種人辨個是非黑白把自己氣個半死,喬小行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啊?”這突如其來加入的聲音讓喬小行撲通又坐回椅子上,雙手捂著臉。
今天到底是神馬huáng道吉日啊!陸辛不應該在馬爾地夫度蜜月的嗎?就不能甜甜蜜蜜的兩耳不聞“chuáng”外事嗎?
“小行,陸辛說得對,這種時候沒必要和那種人一般見識。”顧澈在旁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