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兩個小傢伙還理解不了這個長句群的意思，聽到問“好不好”便齊齊點頭：“好啊。”
辛qíng笑了，繼續看月亮回憶往事。
等桃花回來，辛qíng和她說要去鄢陵，桃花先是一愣，然後妖媚地笑了：“怎麼忽然有了良心了？真是奇怪。”
“你不去可以，我要去。”辛qíng說道。
“誰說我不去了？出去走走也不錯，過兩天就起程吧。”桃花晃回房間去了。
桃花是行動派，說去鄢陵，她反倒比辛qíng還著急，一天加一個半夜的時間就處理好了一切，辛qíng一邊冷眼看著一邊仔仔細細給辛弦和辛月收拾該帶的東西。一路南下還算順利，而且鄢陵本來離邊境也不是很遠，所以就算行程很慢，過了八九天左右就到了鄢陵。
鄢陵是陌生的。雖然她來過，雖然蘇豫葬在這裡。這個世界，除了水越城哪裡都是陌生的。蘇豫的墓在哪裡她甚至都不知道。
到了這裡，桃花忽然做了甩手掌柜，一切只聽憑辛qíng安排。在一處客棧住下來，辛qíng不著痕跡的向掌柜的打聽鄢陵郊外王公的墓群，掌柜一臉詫異似乎辛qíng在問的是桃樹上有沒有長糙莓。接下來的幾天打聽了不同的人，卻似乎這鄢陵從來沒埋過什麼王公級別的人物。
辛qíng忽然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電影qíng節，被大家合夥給耍了。
“蘇豫到底死了沒有？”辛qíng問桃花，這幾天她就是一副看熱鬧的表qíng。
“怎麼？找不到了？”桃花笑了，有點冷，有點故意。
“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我一輩子都找不到。”辛qíng看著桃花，心裡隱約了一點期盼。
“你以為奚祁會讓背叛他的人葬在他的土地上？還是你以為拓跋元衡會派人保護一個算計他的人的墓？”桃花起身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臉：“所以，如果你看到一片láng藉荒蕪不要驚訝。
桃花帶她來的地方——更像是一片平地，墳丘已快平了，上面長滿了茂盛的糙墳前一塊歪歪斜斜字跡幾不可辨的木碑，上面隱約幾個字是“豫之墓”。看起來根本沒人打理過。
將木碑扶正，辛qíng輕輕說道：“蘇豫，我回來看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手指划過木碑上的字，每個字似乎都有火一樣，灼得心一抽一抽的疼。蘇豫臨死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辛qíng忽然止不住淚如雨下，當年她哭不出來，今日卻止不住眼淚。桃花站在她後面也不言語也不來勸她，就那樣看著她抱著木碑哭了一個時辰哭到沒有眼淚，看她不言不語地低頭狠命拔糙。
又過了一個時辰，桃花開口了：“走吧，看也看過了，哭也哭過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辛qíng沒理她，用雙手捧了一捧捧的土添墳。
“添吧添吧，添完了你那手就順便留下給他陪葬吧。”過來扯起她，看她紅通通的眼睛，桃花愣了一下：“死了八百年，你在這兒哭不覺得晚了嗎？他沒準兒已經轉世投胎了，哪聽得到你這嚎叫。”
辛qíng甩開她的手：“那我還能做什麼？我欠他的不只是一條命，你懂不懂？我沒法還他的，我生生世世要欠他的。”
“欠了就下輩子還吧。”桃花拉著她上了馬車往回走。
坐在車上辛qíng靠著車板一句話也不說，眼睛還紅紅的，桃花撇了嘴，還是冷笑。
似乎是為了配合她的心qíng，一路趕來的晴天忽然在晚上變成電閃雷鳴的雨夜。兩個小傢伙不但不害怕還興致勃勃地又喊又跳，看她們這個樣子辛qíng笑了，讓丫環看著她們，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辛qíng知道自己是睡著，但是她發現自己飄出了窗外，在路上一陣疾行又到了蘇豫墓前，自己又抱著木碑在哭。哭著哭著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小qíng，你怎麼又哭了？”回頭去看卻什麼都沒有。
一個激靈驚醒，見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歪著腦袋盯著自己看。
“娘不哭。”
“不好看。”
辛qíng忙伸手擦眼淚，真的有眼淚。伸了胳膊一邊一個將女兒裹進懷裡：“快睡覺，不准看。”兩個小傢伙咯咯笑著不睡，鬧到半夜才睡著了，她們睡了，辛qíngjīng神了，下了chuáng到chuáng邊打開窗戶向外看，雨小了，不打雷了不閃電了，純粹是一場溫柔的細雨了，望了半天的天，低頭看去，忽然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後院裡，一道白色身影靜靜矗立，似乎正看著這個方向。辛qíng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影已不見了。
“蘇豫，是你嗎？”辛qíng輕聲說道。
又住了幾天，辛qíng不假他人之手，親自買了鍬鏟給蘇豫添墳換墓碑，手都磨出了水泡。桃花只是冷笑跟著她抱著胳膊看她忙碌。忙完了，墳墓雖還簡陋，但起碼沒有那麼破敗荒涼了，辛qíng還特意在墓周圍撒了些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