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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紅什麼臉,這不過是蠟捏出來用來練習玄針的。”虛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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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林下這才回過頭,將那蠟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還好,雖栩栩如生,但不辨雌雄,虛真並沒有把人身上所有的器官都捏出來。虛真給了她一把普通的銀針讓衛林下先練習找xué位,衛林下看那些個快意江湖的書時一直就很羨慕那些個妙手回chūn的神醫,也幻想有一天自己也一身白衣飄飄,在某一個如仙境般的山野有一處茅糙屋救死扶傷,所以,衛林下練習得很起勁。等虛真去瞧了趟奚臨軒回來她那一把銀針已經用掉了一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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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真給她指點了下便在一旁坐著默默地看,那一雙歷經滄桑的眼似沉寂了千百年的古潭,幽深而沉靜,衛林下背對著她也看不到她的眼神,沉浸在自己幻想出來的“玄針女神醫”美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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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虛真師傅送了衛林下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裡面放著一個蠟人,通紅的。衛林下抱著盒子出來的時候,奚臨軒、燕郡主他們已經在中廳里喝茶了,太清本來斜倚著,見她抱著個盒子立刻便跳起來,口氣不善地問:“你又騙了師祖什麼好東西?”虛真師傅無奈勸她:“太清,不得無禮,那是衛夫人求的仙,讓林下拿回去的。”太清又軟軟歪著去了,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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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衛府正是晚飯時候,衛太傅正和衛夫人閒談,幾人各自回房換好衣服再來,燕郡主閒不住的嘴又開始說她和太清的“恩怨”,然後又問衛林下:“你以前住在觀里的時候她也這樣麼?”衛林下點頭復又補充:“太清只是嘴硬,其實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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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天衛林下得了合心的東西所以有些坐不住,無奈今天燕郡主話多,她也只得作陪,qiáng作微笑一邊卻想著,若是太清在這兒肯定會大喝一聲讓她閉嘴的,可惜,她不能學,她得規矩,否則會嚇壞爹娘,可巧她房裡的丫環慌慌亂亂的跑來說小鶴嘔了一天,衛林下“呼”地站起來提裙跑了兩步驚覺失態,回身福了福才緩步走了,不吭聲的奚臨軒只又暗自搖頭,衛林下這女孩子總是能時刻提醒自己規規矩矩,一點也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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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有小白鶴,燕郡主也跟著去湊熱鬧,幾乎是咻的一下便消失在門口。第二天早飯,衛林下神色有些黯然,不過依舊肩平背直,燕郡主來晚了,打著秀氣的哈欠,問衛林下鶴怎麼樣了,衛林下說:“早上時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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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熬到子時都熬不住了,你難道整晚沒睡?”燕郡主問道。衛林下只輕輕扯扯嘴角算是回答,怎麼睡得著呢,自小在觀里和那些只漂亮的鶴一起長大,它們若有個三長兩短是多麼讓人揪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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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林下因自幼見虛真養鶴所以也略略懂一些醫治之法,讓僕人去買了藥她又親自照料著,過了四五天竟慢慢好轉了,栗薇姮大概是聽燕郡主說了所以也巴巴跑來看,自然,陪她來的是奚照庭,衛林下靜靜坐著,看兩人對著她的鶴指指點點,栗薇姮說她也要養,抱著一隻來磨衛林下,衛林下搖頭:“這是虛真師傅所贈,我不好轉讓,況且又都是病鶴,若你喜歡改天我命人買幾隻健壯的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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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照庭的目光掃過衛林下,有些不滿,他對栗薇姮說:“不過是幾隻鶴,你喜歡的話明天我便讓太監們去給你找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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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薇姮微微嘟著嘴,有些小小的失望。衛林下不語,心裡有些厭煩,她知道栗薇姮的心xing,喜歡什麼也不過幾天,若真把鶴送給她怕是也離死不遠了,奚照庭也知道,可他總是在縱容。
她以後偏偏不送,奚照庭若有法子便給她弄去,哼。衛林下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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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了這個年,日子似乎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快到上汜節,這一天,本是去水邊祛除邪祟,後來不知怎麼就變了味道,這一天,偃朝未婚的男子女子可以在水邊隨意jiāo談,若互相有意,即便找一處地方野合也無人管,後來,諫官上奏斥其有傷風化,一道聖旨便禁了,但霍地離京師千里,況又地近北戎,這風俗一時也難以改回正統,霍王幾次三番之後也就隨它去了,所以這一天,久在深閨的女子往往會奮力擺脫僕人們,期待著在水邊能尋得一個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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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日,衛林下不喜歡,可太清不知道哪裡聽說了非要去見識見識那些沒有臉面的狗男女,衛林下說她一個小道姑方外之人,不合適,太清不屑說她條條框框,早晚把自己累死,威脅衛林下說如果她不陪自己去,那她就半夜去把衛林下的鶴弄死,因為太清經常行事太匪夷所思而且說到做到,衛林下無法只得答應,但要求太清把自己弄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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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衛林下有了要求,但上汜節那天在山腳下接到太清還是讓她有些錯愕,繼而大笑,因無外人在,所以笑得分外開心。太清居然把自己那張臉上沾了許多黑米粒,還把眉毛用木炭畫的蠶一樣粗,就連嘴邊也點了好大一塊黑,冷眼一瞅,丑,仔細一瞅,更丑。太清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擦在衛林下臉上,立時也把她變成了一個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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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外沒有汜水,只有一條穿城而過的洢水,全城的男人女人似乎走在這兒了,可真謂摩肩接踵,太清走得又快,又有尾隨人家狗男女的惡習,所以沒一會兒就把衛林下給弄丟了。這麼多人怕是不好找了,衛林下決定先回到自家車駕里等,反正太清也知道的,擠過人群,終於氣息平順了點兒,正走著,一道嬌喝聲響起,衛林下沒理,又往前走了幾步,頭髮驀地被抓住,一個蛾眉入鬢鳳眼細長的鵝蛋臉美人正一臉怒氣地對自己吼:“死丫頭,跑哪裡瘋去了,少爺要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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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她借了丫環一件舊衫臉上塗了些髒東西就被誤認為丫環?況且還是她家丫環?正疑惑,又跑來一個和她穿著一樣顏色式樣衫裙的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之後附耳和那美人說了句:“這不是我們家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