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玩了好半天,大概也沒有認真在採蓮蓬,所以回來的時候只衛風致手裡拿了一個,他還奇著怪:“花倒是凋了好幾朵,蓮蓬卻只有這一隻,看那痕跡像是也剛被折去不久,不知道是哪個好吃的奴才搶了先機。”
“雖不知道是哪個饞嘴的,但能一腳把石樁踩斷想必是個胖子。”奚照庭說道,一邊不著痕跡掃了衛林下一眼,心裡恨呀,他不過是早起練個功就碰見了倒霉的衛林下,害得他喝了一大碗辛辣的薑湯才將寒氣驅了。
衛林下也不吭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好像他諷刺的不是自己。
玩玩鬧鬧很快又到了晌午,吃過午飯他們就要啟程回王城了,閒聊的時候栗薇姮又問衛林下:“沉璧姐姐,你的臉早上白白的,現在怎麼又紅紅的?”
“大概是太陽曬的吧。”衛林下說道。她不舒服,頭緊緊的像套了箍了一個圈,身上也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這頓飯衛林下吃得味如嚼蠟,幾次yù嘔,好不容易吃完,各自回房打點行李,玉墨偷偷把手貼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立時驚訝說道:“小姐,您定是早上涼到發了燒。”
“別聲張,這不就回去了嗎?玉墨,回頭別跟我娘說實話,就說水上鬧得晚了chuī了風。”衛林下囑咐道。
回到衛府衛林下就撐不住了,燒得一晚上都蓋不住被子,起來喝了兩次藥,到早上燒才稍稍退了,衛夫人來又把丫環們斥責了半天才走,她一走衛林下叫過玉墨,玉墨端了點酒和棉球,給衛林下燒得發gān起皮的嘴唇塗了塗,衛林下讓她親自把蓮蓬給奚臨軒送去。
玉墨拿著蓮蓬送去給奚臨軒,他正看似百無聊賴地拿著本書看,半天都不翻一頁。
“殿下,小姐命奴婢給您送這個來了,昨天本該來,可小姐燒得厲害一時就忘了,她說請您見諒。”玉墨把木托盤小心放好。
奚臨軒掀開上面蒙著的紗布,五個蓮蓬整整齊齊地擺著,他不禁愣了下,問道:“這是哪來的?”
“回殿下,是小姐昨天早上去采的,小姐說,霍地的蓮子大概不如京城的好吃,但總算是先熟的幾個,嘗嘗味道也好。”玉墨說道。
“嗯,回頭替我謝過衛小姐吧。”奚臨軒說道。
玉墨回了房,衛林下正又被灌一碗藥,苦得五官都皺了起來,吃了兩顆蜜餞才問她奚臨軒說什麼了,玉墨笑著端了杯蜂蜜水給她一邊說道:“殿下說謝謝小姐。”
衛林下也未多想,從枕邊的帕子裡翻出她昨天就已經掰開的蓮蓬拈了一粒蓮子來吃:“這東西做成粥還行,這樣吃總有一種生紅薯的味兒。”
玉墨笑著出去了。
衛林下在繡榻上難受得頭昏腦脹的時候,衛府散了學之後,幾人正要離開,卻見兩個宮女打扮的女孩捧著大大的食盒來了,每位的案頭擺上用薄薄的透著青色的瓷碗裝著的甜點,然後對著奚臨軒福身行禮才徐步倒退出去了。
餘下四人便看奚臨軒,他卻視而不見一般慢條斯理端起了瓷碗,用小小的湯匙舀一勺放進嘴裡,神qíng專注似乎在細細品嘗。
“衛小姐送來的蓮子,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就讓她們照著宮裡的做法熬了蓮子百合紅豆沙,正好這個時節吃。”奚臨軒說道。
他這樣一說燕郡主便笑著端起碗嘗了一口說道:“果然還是衛林下有先見,否則昨天我們把蓮子都糟蹋了,今天就沒這好東西吃了。”
“昨天沉璧姐姐沒說,看來是要今天給我們驚喜哪。”栗薇姮也附和。
女孩子愛甜,兩人吃得開心。
坐在燕郡主後面的衛風致端著碗卻一邊暗暗打量奚臨軒,這位皇子殿下不是愛吃獨食麼?上次衛林下讓人熬的冰糖海棠他可沒好心分他們一點兒,今天這是轉xing了?啊,不過,這東西,怎麼這麼甜!呸呸。
只有一個人案上的碗絲毫未動,他沉著臉盯著那碗,似乎跟它有仇一般。
“昭暄哥哥,你怎麼不吃啊?”栗薇姮已經吃完了,見他不動才問道。
“不新鮮的東西我不吃,免得壞了肚子。”奚照庭說道。心裡暗自發著狠,好啊你個衛林下,昨天累得本太子落水著涼,那麼重又差點抻斷了我的胳膊你都不肯給我一個蓮蓬,回頭你就都送給這坐輪椅的古怪傢伙,哼哼,你給本太子等著。
燕郡主四人走了,奚臨軒慢慢折著案上的紙,一側頭看見那碗還冒著些許熱氣的蓮子豆沙,看了會兒微微笑了。
奚臨軒招了招手,小太監恭敬地來到他身邊推起輪椅,但聽主子說道:“衛小姐的病如何了?”
“回殿下,剛才奴婢碰見了玉墨姑娘,她說衛小姐昨夜燒得厲害,清早了又冷得很,喝了幾回藥,略好了些,就是不大吃得下東西。”
“竟然這樣厲害!不過是早上chuī了風……”chuī了風,大概也不會這樣,奚臨軒皺眉,忽然想起昨天奚照庭的話,踩斷了石樁,難道,難道衛林下竟落水了?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為何昨天她一會兒白著臉一會兒又紅著臉的症狀。
還有一點,衛林下落水,奚照庭瞧見了!
那麼早的時候還是在荷塘里,怎麼就會碰見了呢?真是值得考慮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