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些衛林下都知道,不過,這是籠絡大臣的手段,不得已而為之。
未幾,衛林下又聽聞右相王齡與烏將軍齟齬不斷,終於有一天烏顏律上了摺子告狀,告王齡cha手軍務、又砸他將軍府車轎泄私憤,這摺子就像一個導火線,各種告狀的摺子紛至沓來,有說他京郊圈地奪民生路,有說他借支國庫銀兩放高利貸,有說他排除異己,重用一批高門望族子弟,總之,除了沒有qiáng搶民女之外幾乎都占全了。
摺子摞起來有一尺高,衛林下先宣來王齡,關閉殿門,大聲申斥了一番,後又讓太監捧了這些摺子到朝堂上,又狠狠斥責一番,奪去右相之職令其閉門思過。
正巧這會兒又有人來湊熱鬧,南內一位太皇太妃來奏陳,說她兒子長陵王生病她要去封地探望,還抬出了太上皇已同意的說法。
“他老人家愛子心切哀家可以理解,不過,哀家奉旨訓政,遵的是國法,國法有定,除非太上皇崩逝,否則諸位嬪妃不得前去皇子封地,如果哀家給您破了這個例,各位都去討太上皇老人家的可憐,這國法還立了有什麼用?您但請回去吧,長陵王的病哀家會派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去,回頭去給您復命。”衛林下給打發了。
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能令她們離京,否則將來她如何令諸王聽話呢。
爾虞我詐的日子總是過得艱難而緩慢,在衛林下的意識里已經過了很漫長的時日,可抬頭一瞧殿外,才剛剛飄了點稀疏的雪花兒。
青州再遠,她哥哥應該也到京了吧?她給衛風致在吏部重新安排了職位,沒有讓他一步登天,這樣朝臣即便對這國舅有不滿也不至於太過。
衛風致來見她了,那兩撇難看的小鬍子蓄的更長,依舊有些沒心沒肺似的笑。
“沉璧,你不該此時叫我來,青州還有事沒有安頓好。”衛風致說。
“我知道,不過,眼下京里我更需要你的幫襯。青州的事我另有安排,只不過眼下要先委屈哥哥你做一個吏部小官。”衛林下笑著說道。
“青州的事,先皇的安排……”
“你放心,我知道。”衛林下說道,奚臨軒臨行之前已告訴她為何將衛風致貶到青州去了,“你來了正好,在我眼皮子底下,太清也不會太給你添亂。”
“她?她要,意yù何為?”衛風致一臉怕怕的表qíng。
“不知道,你自己問她。”衛林下笑著說道。
正巧,玩得冒汗的奚丫丫衝進來,看了看衛風致又看了看衛林下,仍舊很果斷地叫了聲“爹!”
衛風致來了,有了親人,衛林下覺得日子好像沒那麼艱難了,偶爾晚上睡前會拿出紅蠟,繼續捏那小小的蠟人。
冬天了,奚臨軒不知道好不好,不知道穿的暖不暖,不知道有沒有吃到狍子ròu,不知道她派去的兩個宮女有沒有好好伺候他,不知道傷口還疼不疼……
他說,離了她身邊他睡不著,這會兒可怎麼辦呢?
一年年過去,在衛林下的印象里,似乎昨天和今天都在做同樣的事qíng,沒什麼不同,讓她備感欣慰的是一天天長大的丫丫和奚祁都越來越像他們清秀的父親,尤其是奚祁,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衛林下帶了些惡意帶奚祁去給南內請安,因為天氣好,那一直閉門謝客的老人家居然在院子裡剪花修糙呢。
奚祁穿著玄色繡金團龍的小龍袍居然還讓那老人家愣了愣神。
算算,已有三年未見了吧?
這三年,她已經做了很多事,借著大臣們對王齡的極度不滿將他貶到地方為官。
借衛風致在吏部做事能接觸到百官資料的機會,用了三年時間將官員們的小辮子牢牢地握在手裡,今年衛風致已到上書房行走了,明年就可以升任右相。
豐收派去燕國的密探也有報來,那些證據足以令燕王亡國,她打算過些日子就收回燕國封地,併入霍國,等王齡“bào亡”的消息傳來再將栗薇姮遣回霍地,在偃朝,女子改嫁不是什麼新鮮事,到時候就看奚照庭的意思了。
至於南內這位……呵呵。
回到宮中,衛林下督促奚祁念書,孩子畢竟還小,坐了會坐不住,跑過來看她臨字。
“母后,你又在臨字啊?”
“嗯,是啊。”
“是誰的字啊?”
“是一位,是一位聖人的字。”
“那我也能臨麼?”
衛林下拍拍他的頭:“不,你不需要,因為不久之後你也會成為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