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忽然想起新新的手術,和小然說了,小然說她可以和別人調班陪她一起。孟蘇點點頭。因為新新要做手術了,孟蘇這兩天便天天都去醫院裡陪他給他打氣,為了讓他不那麼害怕,孟蘇告訴他樹石叔叔在美國也很好,所以他也一定要堅qiáng,好起來之後等樹石回來教他學畫畫。
晚上打開電腦,孟蘇會刻意去查看郵件,等待樹石的回信。不過,樹石的回信卻一直沒有。直到新新手術那天也依然沒有動靜。
新新這兩天他一直在無菌室里,孟蘇只能隔著窗戶和他打電話。終於到了手術時間,孟蘇和小然在走廊上等著,孟蘇的手緊緊握著輪椅扶手,小然拍拍她肩膀,讓她放鬆。幾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了,手術室的燈滅了那一刻,孟蘇覺得自己沒有力氣了。新新還在昏迷中又被送進了無菌室,隔著玻璃,他的臉色蒼白,像一隻布娃娃一樣躺著。
“手術很成功。”身後傳來斯文的聲音,不必轉頭就知道是夏尚禹。
“謝謝你,夏醫生。”孟蘇說道。
“好了好了,手術也很成功了,蘇蘇,我們先去吃飯吧,從早上到現在你什麼也沒吃。”小然說道,又看看夏尚禹:“夏醫生,一起去吧?”
“不了,我還要留下來隨時觀察。”夏尚禹說道,滿臉的疲憊。
“那好,改天有機會吧。”小然很是自然地說道,推著孟蘇出來了:“放心了吧,明年你三十,新新也出院了,你就可以領養了。”
孟蘇點點頭。
新新一直到很晚才醒來,虛弱地只能對著玻璃這邊的孟蘇咧嘴笑笑。
孟蘇雖說不很方便,卻仍舊每日到醫院去照顧新新,眼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紅潤。
這天晚上回到家,孟蘇覺得渾身沒有力氣,想洗個澡早點睡,拄著拐杖進了浴室,不曾想在浴室里滑倒,頭不小心撞在水龍頭上。好不容易折騰著洗完了,孟蘇覺得腦門疼,一看鏡子,原來額頭淤青了桌球那麼大塊,果然那一撞是貨真價實的。
空調已暖暖的了,孟蘇把自己窩在沙發上,本來很累卻忽然睡不著了。借著微弱的壁燈,那幅《憶昔》里的人看起來有些悲傷,孟蘇忽然坐起來一伸手從地板上撈起電腦打開,心裡有些忐忑。打開郵件,仍舊什麼也沒有。沒有消息有的時候就是好消息——孟蘇如此安慰自己。
關了電腦,孟蘇踏實地睡著了。
第10章
快過年了,城市裡的年味不足,不過家庭主婦們還是習慣xing多準備些東西,因此超市和商場裡便人滿為患,孟蘇去買東西每次都覺得像經歷了一場戰爭,累得滿身是汗。小然已回家了,沒有她在孟蘇一下子又孤孤單單的了。這天看過新新又經過那家花店,卻見掛出了出兌的牌子。想想自己的花兒已快枯萎了便停了車去買花。
見是她來,老闆娘似乎有絲如釋重負的感覺,孟蘇一時覺得自己眼花了。又拿了藍色矢車jú,想想要了一枝藍色妖姬。
“只要一枝嗎?”老闆娘笑著問道:“這個店要出兌了,以後小姐可能要去別家買花了。”
“開了好多年,怎麼忽然要出兌了?”孟蘇問道。
老闆娘又是柔柔一笑:“男孩子回來了,在女孩的眼淚沒有變成藍色玫瑰花之前。”
老闆娘將花放到她懷裡:“在一個地方等待,如果會有好的結局也不錯。”
“恭喜。”孟蘇說道。
“你等的人回來了嗎?”老闆娘問道。
“我沒有要等的人。”孟蘇忙說道。她看起來像是在等待嗎?
“藍色矢車jú的花語是遇見幸福,這幾年來你只買這種花,應該還沒有遇見你想要的幸福吧?”老闆娘說道。
“我只是喜歡藍色。”孟蘇說道,這個問題她可沒想過,也許買藍色矢車jú已成了她的習慣,就像經常買一個牌子的衣服一樣。
老闆娘笑了笑,不知道笑自己猜錯了還是笑孟蘇。她慢條斯理地打理著花,孟蘇推了輪椅向門口去了,還沒到門口,門上的風鈴響了,進來一個男人,普普通通的相貌,普普通通的裝束,看起來就像花里常常點綴的滿天星。老闆娘笑著迎了過去:“這麼早就過來了。”
“不放心,來接你回家。”男人說道。
風鈴悅耳的聲音還在響著,孟蘇出了門,坐進車裡,隔著玻璃門看裡面親切笑著說話的兩個人,孟蘇忽然就很羨慕,等待,真的能等來這樣寒冷夜有人接你回家的平淡幸福嗎?
回到小區,將車停好,一輛白色別克從她面前開過,車速不快,所以她看到了司機的臉,不過,不認識。
進了家門,孟蘇開了空調,先將花換好才換衣服,衣服里裹著一股涼氣被她掛進了衣櫥。坐了一下午的輪椅,孟蘇換了拐杖到廚房用微波爐熱了一碗速食麵。等著的空兒打開了電腦,提示說有信件請查收。
信是樹石寫來的,隻字不提手術的事,只給她講了講美國的風光,還配了許多照片,建築、風景等等,還有牆上的塗鴉等等不一而足,孟蘇看著美國的冬日風光,雖然樹石的介紹語言很是優美,但是她只感到了寒冷,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翻到信的末尾,有一幅樹石手繪的三枝藍色妖姬,色彩比真實的朦朧些,透著光暈的感覺。
回信里,孟蘇寫了新新qíng況很好,她給他買了畫板和彩筆,他在努力學畫畫,還念叨著等他回來教他呢。最後又提到自己想要接手那家花店,問他的意見如何?信的末尾孟蘇沒敢再放什麼圖片。
按了發送才忽然想起微波爐里還有面,馬上拄著拐杖過去看了,果然都快成一坨了。當面片吃完了扔了面碗重洗在沙發上坐好瀏覽鮮花網,看得累了不經意地抬頭向外看了一眼,竟然發現路燈微弱的光下似乎飄舞著雪花。挪到客廳寬大的窗台上坐下,果然下雪了。雪並不大,看著更像是秋天田野里四處飄飛的蒲公英,輕盈而自在的感覺。
這個冬天真是奇怪啊~~
第二天又考慮了一上午,孟蘇中午時分出門直奔花店去了,這個時候生意應該不多可以安靜地說話。悅耳的風鈴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聲溫柔的:“你來了。”聽著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