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朱棣斜眼瞧瞧織夢她只得做出如常神色。
“回皇上,是樂安呈來的。”織夢小心答道。
“樂安?”聲音有所提高。
“剛才孫臣聞了聞,果然香醇,可惜只有兩壇,否則孫臣就偷偷搬回去一壇了。”朱瞻基看向織夢:“蕭女官,把酒燙一下,如此喝來才更暖和。”
織夢便急忙轉身去準備了,生怕朱棣再那樣冷冷地嚴厲地看她一眼。
朱棣晚膳一向很是清淡,今天大概是因為愛孫在座所以添了兩道葷腥。
“皇祖父只喝兩杯就好,酒勁兒大,一會返上來會不舒服。”朱瞻基拿走朱棣面前的杯子jiāo給織夢:“拿下去吧。”
“你這小子,連皇祖父都管。”朱棣雖是呵斥的話語氣卻是高興的。
用過晚膳,朱棣大概是太高興,所以國事也不談了,讓織夢拿來了樗蒲祖孫倆玩了會兒,雖互有輸贏,但朱瞻基手氣好贏得多了些,朱棣隨手將戴著的沉香珠串給了他。
“jiāo趾貢奉的瑞龍腦可還有?明日拿十枚送去給瞻基。”朱棣說道。
“是,奴婢記下了。”織夢答道,一邊收了樗蒲工具,再一會兒朱棣也該歇了。
朱瞻基告退出去了,織夢惴惴不安之感又冒了上來,手心都有些汗意,樂安燒酒這事不知道要不要又提起。
“仗著年輕連件斗篷也不披,這孩子……”朱棣喝著熱茶:“去,拿件斗篷給瞻基送去。免得著了涼。”
織夢急忙去拿了件追著出去了,好在朱瞻基走得不遠,聽到她呼“殿下”便立時停了。
“殿下,聖上讓奴婢送來的。”織夢捧著斗篷,朱瞻基身邊的小太監正yù接去給他披上他卻搖搖手。
“那就有勞蕭女官為本宮披上吧。”朱瞻基道。
“這……是,奴婢遵命。”敞開斗篷給他披好又繞到他面前系帶子,朱瞻基高了她一頭,她抬臂伸手的高度正好,離得這樣近那佳楠香的味道自然又淡淡傳進鼻端。
“你怎麼也穿得這樣單薄?”朱瞻基開口,淡淡的酒氣飄散開來。
“穿好了,殿下請慢走,奴婢回去復命了。”織夢略微施禮轉身走了,雖宮燈照耀,她窈窕的身姿還是慢慢看得不甚清晰,直到大殿的棉布門帘掀起裡面燈光照耀才清晰了許多。
“殿下,該走了。”旁邊的小太監提醒道,站了這麼一會兒還真是有點冷。
織夢進了殿,朱棣好像已睡了,織夢jiāo待太監兩句便打算回去歇著了,還沒邁兩步朱棣開口了:“如果沒有瞻基替你開口,你打算怎麼跟朕說這樂安燒酒?”
終於還是提起了,織夢立刻跪地:“樂安貢品亦是貢品,平日裡奴婢怎樣辦差此時還怎樣辦差。”
“嗯,還算不錯。給樂安的賞賜你就看著辦吧,回頭說給朕聽聽。”朱棣說道。
又是難辦的差事,還是沒有選擇的差事,必須辦,只能辦好不能辦砸的差事。
“是,奴婢遵旨。”織夢道。明日讓小太監去禮部拿了給諸王的賞賜明細,比照著給就是了。
第二天,趁著朱棣歇午,織夢趕緊取了十枚瑞龍腦讓小宮女送去皇太孫宮中,無奈小宮女竟說皇上jiāo待了,此物貴重,著蕭女官親自去送。
這是什麼旨意?以往比這貴重十倍百倍的東西也不止,只讓她親自去送這個?
雖疑惑卻不敢抗旨只得親自送來了。
離東宮越近心裡便生出越多的感慨,為何這世上就沒有一個地方會給她留下些溫暖美好的記憶?想起這東宮也只有寒冷的記憶最是深刻。
與太監說了來送賞賜太監急忙恭敬地前頭帶路。
“這是要去哪裡?”這路明明是去朱瞻基小書房的路。
“殿下在書房等您。”太監說道。
還未到書房迎面走來一群有說有笑的錦衣華服女子,織夢忙與太監退到甬路邊側身行禮,太監說“叩見皇太孫妃”,原來是朱瞻基的正妃胡氏。
“我認得你,你是蕭女官,對嗎?”胡氏的聲音很是溫柔,不緊不慢。
忽然被提及織夢也有些驚訝。
“回皇太孫妃,正是奴婢。”織夢道。
“是來辦差的吧?那就快點去吧,別耽誤了。”胡氏說道。
織夢喜歡她的聲音,友好而不是討好,不似孫氏那般總帶著些刻意。
胡氏帶著人過去了織夢qíng不自禁回頭瞧了眼,水平的肩膀,端方的步子,沒錯,這才是皇太孫妃該有的儀態。
小書房前,太監輕叩兩聲門板稟著“蕭女官來了”。
門開了,一股暖香迎面。
開門的小太監在她進門之後反身出去了將門輕輕掩上,一瞬間織夢有些彆扭,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是來辦差送賞賜的,東西jiāo待好走人便是了。抬眼卻不見朱瞻基的人影,只書案上壓著一張宣紙,走近些可聞到淡淡的墨香,原來墨跡還未gān。
“殿下?”織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