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回答了吧?
“瞻墡,你聽清楚了?”張皇后的聲音聽在知夢耳中像是冬日夜裡的風,刺骨。
“這,這怎麼可能?”朱瞻墡不信。
“怎麼不可能?難道你認為她還有膽子編造聖旨不成?瞻墡,這事就到此為止,過了年你便納妃成親,此事不許再提。”張皇后道。
朱高熾沒作聲,大概也是同意了的。
知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房間的,這麼冷的天氣她後背居然都是冷汗。半夜裡睡不著披上衣服出去走走,不知不覺竟來到了仁壽殿的那個角落。
有人比她先一步到了。
三十二章
背對著她的頎長身影,幽暗的燈下隱約可辨的藍衫。
知夢轉身便走,這個時候不想面對朱瞻墡。他的一時興起興許就會連累她死無葬身之地,現下她還忐忑著,也許明天張皇后就要找她興師問罪了。
“急著走?既來了就坐一會兒。還是,不是你想見的人?”這聲音定住了知夢的腳步。
她以為是朱瞻墡。
她真的那麼以為,日間朱瞻墡穿的就是那樣的藍衫。
踏在落葉上的聲音一步步離她近了,最後在她身後站定,知夢脊背僵直。
兩根手指挑起了她耳邊的一綹頭髮一圈圈纏繞著,手指挨著了她的臉。
“五弟真是好眼光,也真是有勇氣啊,倒是比我這太子哥哥還提前一步。”朱瞻基有點yīn陽怪氣。
知夢抬手從他手裡拽出自己的頭髮然後往旁邊挪了兩步。朱瞻基便慢慢踱步圍著她繞圈,樹葉被他踩得窸窸窣窣。
“你半夜不睡覺來這裡做什麼?睡不著?還是有什麼話說?為何見到我在這兒轉身就走?”朱瞻基問道。
“奴……”
“在我面前不許稱奴婢。”朱瞻基道。
知夢抬頭卻看不清他的表qíng,想必是寒著臉吧。
“就算不稱奴婢,奴婢還是奴婢。奴婢來這裡是因為睡不著有心事,人在想心事的時候多是不想與人一起,所以奴婢才走。”知夢一口氣說完。
“與襄王有關?”朱瞻基仍舊繞著她轉。
“是。”知夢說道。
本也是與朱瞻墡有關,這大概又是她一場無妄之災。
那個危險的人慢慢踱步過來貼在她身後,胳膊一下子便把她環在懷裡,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你就不能否認一下麼?非得這麼直來直去戳我的心?”
“是殿下問的,奴婢不敢撒謊。”知夢說道。
身後火熱的氣息灼得她害怕,生怕惹得他燃起一場大火把她燒得gāngān淨淨。
“本來我這一下午都在生氣,現在忽然又不氣了,你說怪不怪?”朱瞻基抓著她兩隻手合在一處:“抬出皇祖父遺旨的名頭果然好用,容兒,你果然冰雪聰明。”
喜怒無常,果然是朱棣培養出的好皇孫。
“奴婢沒有編造什麼,只是據實以對。”知夢說道。
忽然覺得,朱棣也許是對的,她不和任何一個皇子扯上關係才會保得xing命無虞。
“呵呵,呵呵,剛說你聰明你就犯了傻。”耳唇又被輕咬了一下:“你沒見父皇改了皇祖父明詔天下的旨意?遺旨這東西啊,只在傳位的時候有用,其餘的麼,誰做主誰的話才算數,懂麼?容兒,你儘管抬出皇祖父的遺旨,以後我為你抹去就是。”
“奴婢不敢。”知夢說道。
她知道朱瞻基不是那麼規規矩矩的人,可這樣明目張胆說出來……
“既然容兒你膽小,我便辛苦些吧。”朱瞻基還是笑,嘴唇卻不滿足只在耳邊流連,頸子、面頰也輕輕碰觸,寒冷的風chuī過便更冷。
知夢打了個冷顫:“夜深了,奴婢要回去了。”
身子被扳過去與他對面,朱瞻基兩手捧起她的臉:“我們一起忍著,等守得雲開見月明就是我們的好日子,好麼?”
知夢低了頭眼光看向別處,忽而又想起他的妃嬪,他也與她們這樣說過話吧?
雙手不覺便用了力氣一把推開他:“奴婢覺得現下的日子也不壞,奴婢告退。”
留下朱瞻基一人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天、第三天……張皇后一直沒有來興師問罪,還是快過年的時候奉旨送禮單去坤寧宮張氏才與她說了幾句話,也有些令知夢不明,她說:看在楊大人面上……
楊士奇,他究竟在朱高熾和張氏面前說了什麼竟令張皇后都不再深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