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馮小寶說著我們倆聽著,偶爾我cha話拿小寶戲言兩句,溫芷只是溫婉的笑。後來溫芷無意中一手掩了胸口,一手拿著帕子掩在了嘴角,身子微微向前弓了一下,馮小寶很是緊張地幫她拍了拍後背,然後站起來說出去拿些水來。
他走了,溫芷放下了手帕,眉心微蹙,看來應該不是裝的,我注意到,桌上那個隨意掀起一角遮上的手帕里露出一個小小的鹽漬梅子,又看看溫芷,那樣子明明就是gān嘔。
我忽然覺得脊背冒涼風頭皮發麻,他們這個人不會已經……這要是真那什麼了,事qíng可就鬧大了,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我腦子裡出現一個絕好的主意,可是看看這溫婉可人的溫芷,再想想小寶,我有點下不了手。
“大小姐,這事,我也不怕你告訴鄒鳳熾,大不了便是一死,與小寶能在一塊這麼久我沒什麼遺憾的了。”溫芷倒先開口堵了我的嘴。
我掀開那帕子拈了一顆梅子放嘴裡,可真酸,酸的我直噤鼻子。
“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先堵我的嘴,你若真不怕還說這個虛張聲勢的話gān什麼?我就不信你捨得撇下小寶自己死。不過,若是讓我爹發現了什麼,想必,不死也得死,只怕,死一個還不夠呢,死一個捎上一個。”我吧唧吧唧嘴,往門外瞅瞅,“這梅子可真酸,不犯了嘔還真吃不下,小寶這水是拿到哪裡去了?”
溫芷定定地瞅我,很鎮定,好像做出這違了婦道的事不是她似的。
“若他知道了我就和你算帳,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們鄒家任何一個人好過。”溫芷說道又拿了一顆梅子細細抿了。
“和我算,說來聽聽,我倒是有什麼把柄在你手裡?你也真是天真了些,我爹是什麼人?jiāo通權貴,連皇上都見過的,你不覺得若他想讓一些人消失不見跟碾死螞蟻一樣容易麼?不讓鄒家人好過,你口氣也忒大了些。”還沒有水來,我只好又拈了一顆梅子生津止渴。
“我敢這麼說當然有我的道理,呵呵,聽說你和你娘陪他過了許多年苦日子的,誰知道發達了竟拋妻棄女,也可憐了你們在那裡過的日子,更可憐你娘還沒來享一天福就去了。”溫芷的聲音裡帶著些哀愁,又像是死了的是她親娘似的。
“你不必挑撥我和我爹的關係,這事我當沒看見,不為了別的,只看在小寶對你的痴心上,不過我只說一句,紙包不住火的那天,你該扛著的便扛著,也算對得起你那句不枉這一場。”我說給溫芷說,心裡也暗自鬱結,馮小寶惹上什麼人不好,偏偏是老駱駝的愛妾,若真給他發現了什麼,只怕死的不是溫芷而是馮小寶了。可眼下若要讓小寶死了心離了她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馮小寶取了水回來,我喝了兩口便推說有事走了。
這山寺大約是香火不旺,又或是前些日子的大雪阻了人們的誠心,所以此時寺中除了偶爾幾個和尚外見不到幾個香客。
金榜未下,我也不知道那和尚說我得償心愿到底是不是哄我的,正好趁著今日近便我就再去求菩薩一回。
轉過大殿的廊角,我正大大的邁了一步,卻在看見那苗條的人影時生生收回了步子轉過身去,女子是住在馬懷素家裡那個,她難道也是來求菩薩的麼?她卻不是往大雄寶殿裡走,反倒沿著走廊往右邊拐過去了,那形容似乎與我和馮小寶剛才一般無二。
我覺得我跟著她不算卑鄙行徑,若她來這裡也是會什麼野男人,我定要想法讓馬懷素知曉不受了這個矇騙的。
我壓低了雪帽,時而隱在柱子後。
她迎面走來一位灰袍子的男人,見了面,她便親熱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咽了下口水,那男人看相貌身形也有五十幾歲了,怎麼就……
我胡思亂想著,就見兩人已拐往禪房去了,自然,我立刻跟上,待他們進了一處禪房我便躡手躡腳從房後過去貼在牆根兒,好在,這後面是道山牆,看硬硬的雪便知人跡罕至的。
聽了兩句我就想走了,跟了半天,原來老頭竟是女孩兒的爹!不過,來都來了,他們還沒說到重點,我也無事,聽聽也無妨。
“爹,惟白他搬到客舍里去住了,說是與我一處不方便。”
“緋雪,這是懷素對你的尊重,你胡亂想那麼多作甚?”老頭兒的聲音頗是和善。
女孩兒似乎是嘆了口氣:“若是尊重,何不我剛來投奔的時候便搬出去?爹,惟白那個人總是淡淡的,我時常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履行了婚約,這事有一天沒個著落女兒便放心不下,況且,況且他又結識了一個女子,似乎又十分親近……”
十分親近?說的是我麼?可這個詞也無法讓我高興起來,崔雍說馬懷素恩師李善的次女十七歲了,說李善十分中意這個愛徒,可,他也沒說馬懷素和李緋雪有了婚約啊!
我那本就不甚晴朗的心裡頭就這麼堵上了一塊兒王屋山,即便移山的愚公再世怕是也搬不走了。
下山的時候我只覺得每隻腳像墜了千斤墜,邁一步都十分費力,馬車還等在山下,車夫正在車邊兒跺腳,想必是凍的。
車裡頭也不暖和,我把斗篷裹了又裹仍舊擋不住冷氣往心裡頭鑽,車行半路忽然左邊一栽,虧我反應快抓了下車窗否則腦袋非碰個大包不可,想也知道這車是玩完了,我跳下車遠目,黑壓壓的一片長安城在遠方。
要靠著兩條腿走回去了……可真遠。
車夫直跟我賠不是,說他也不曉得車軸怎麼忽然就斷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是修不好,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天還未黑。
想想我鄒晴也夠倒霉的,喜歡個男人原來竟是有婚約在身的,結拜兄弟的意中人竟是我小娘,連坐個馬車也能斷了車軸,這叫什麼世道!想來我也沒做過什麼人神共憤傷天害理的勾當,老天爺難道是個好賴不分的?
我氣悶,胸口堵堵的。
“鄒晴!”
盧琉桑的傷
不會吧,荒郊野外也能碰見他,難道他總是在跟蹤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