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下無人我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嘉禾與你的血相融,與他的,卻不融?”
我實在不懂。
崔扶回過神,糖果終於順利放到了口中,他笑笑:“借我一滴血如何?”
他拿過兩碗水,割了我的手指在兩隻碗裡各滴了一滴,然後又將他的傷口擠出兩滴血如法pào制,第一碗,兩滴血各自成了兩個小珠子互不理睬,第二碗兩滴血卻慢慢融在一片。
我愣住了,這簡直太過匪夷所思。
“這第一碗碗內抹了一層鹽,第二碗裡抹了白礬,如此而已。”崔扶說道。
“也就是說,剛才你也是這樣做的?那萬一,官府要求重新滴血……那該如何是好?”我慌了,果然有貓膩,萬一到時候又要驗證一番便露了餡如何是好?
“就算官府重驗萬遍我與嘉禾的血也是融的。”崔扶為我chuīchuī手指尖一邊還道:“今日端來的第二碗水,那碗馮小寶親自驗過的,沒有鹽醋,可是,那碗是早早在冰庫中凍過的,血滴進去照樣不融的,他只知道鹽醋能令血凝,卻不知我還知道這個法子,呵呵,夫人,為夫的很有才是不是?”
“可你與嘉禾……”
“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小時候嘉禾割了手,我去奪他手裡的小刀也不妨被割了下,血就那樣融在一處了,呵呵,夫人,你放心,即便到時候不能再弄些什麼手段我也自然有辦法不把嘉禾讓人搶去。”崔扶說道。
“我只是有些擔心,看他拿來的那封信,大概與我們收到的同時,可為何偏偏等到這時他才來要孩子呢?”我不解。
“也許是溫芷寫好了信卻沒有及時送到他手上,抑或是他早早收了信要報復你爹和你,可誰都知道你爹不是輕易動得的,他也許是要花些時間和工夫準備吧,當然,也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慫恿和唆使吧。好了,崔夫人,這些小事jiāo給為夫的就好,女人家常cao心要老的。呵。”崔扶說道,我瞧見他嘴邊那一閃而過的冷笑,只是一瞬,然後便又恢復了平日裡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點點頭。
我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為何溫芷偏偏寫我爹抱走了她的孩子佯作是我生的呢,若是讓小寶更恨,不如說我爹直接將孩子扔山上餵了野狗豈不更直接更令人氣憤?
有些事,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一邊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四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文bào風雨般的真相
這事了了之後沒幾天崔家又熱鬧了一回,楊氏提出因自己有孕在身不能伺候崔雍周全,所以要為崔雍納妾代其勞,雖然大唐律對楊氏也未見得有多喜愛,不過她的這一舉動卻讓大唐律那緊繃的臉上有了笑意
大家子納妾和買個丫環也沒差什麼,況且楊氏說她早已暗地裡挑選了一個身量窈窕看著又能生養的好姑娘,雖是小戶人家出身,行為舉止卻端方得體,不過兩日便有一頂笑轎將那妾室抬進了門,沒什麼大cao大辦,只把那新房簡單收拾了一番,被褥chuáng幔都換成了粉色而已。
第二天,按禮妾室要行禮問安,一襲粉衫粉裙顯得溫順乖巧,只是我不知道從哪裡能看出是好生養的。楊氏穿了一身絳紅,配上她那挺著的肚子看起來竟端莊不少。這熱鬧的事讓我堵得慌,尤其大唐律那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我看懂了她的意思“自己不爭氣還不學著點,我們就是做給你看的”。
像崔家這種名門望族裡的少奶奶們每天除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彈個琴賦首詩趕一場棋之類的便沒什麼營生了,偏巧這些我都不會,那簫好久沒練習恐怕也生疏不少,所以回了房我要麼枯坐著要麼睡覺去要麼找本《女則》之類的看看,沒準兒一看之下便融會貫通也能做出一件讓大唐律覺得我是好媳婦的事來。
思來想去,我還是睡覺吧,那些書我小時候看過,虧了沒跟著學,否則我們娘仨就得餓死一雙半。於今,嫁得好,禾苗也有崔扶教導著完全不用我cao心,好在禾苗是個男孩兒,若是女孩兒我恐怕也要把那針線活、三從四德之類的從頭學起將來好教導她呢。
面朝里躺著,我還在想,其實給崔扶娶個妾也不錯,有了妾室堵了大家的嘴以後各自日子都安生一點,我不怕人嚼舌頭,可我怕人天天背後咒我,一天兩天沒起效,誰知道時間久了會不會我就被咒得一命歸西了。
“夫人?”身邊的chuáng榻沉了一下。
我本也沒睡著便答了他的話:“嗯?什麼事?”
“有一封請柬邀我們去賞花喝酒,夫人可想去?”一個樣式普通的拜帖垂在我眼前。
“懶怠動,你若想去便去吧。”我說道,想必又是他們那群名門子弟聚了一群到誰家玩鬧,我不愛去,尤其今日更懶得動一下。
“夫人還是先看了請柬再說。呵。”那拜帖在我面前被展開,我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跡熟悉的名字:惟白,心裡如同有什麼chūn筍破土而出。
“哦,馬懷素,他不是到郿縣做了縣尉,怎麼,是升遷了還是和你一樣貶官了?”我qiáng迫自己將視線從那些漂亮的字上挪開,垂下眼帘看chuáng褥上的刺繡。
“大概同年裡只有我一個不會做官的,夫人,我們去吧,正好在樂遊原上,聽說千金公主在此處修了一座樓,很是壯觀,去瞧瞧?”崔扶的口氣倒很想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