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步便走到岑三娘面前。
岑三娘緊張的挺直了背。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輕巧的將她拉到了窗邊:「你瞧,天高雲闊。隆州的天井小院裡哪能見得到這般美景?」
寬闊的江面映入了眼帘。陽光將一江水染得絢爛,朝霞下,江心沙州上白鷺飛停,蘆葦叢中有打漁人的窩棚升起炊煙——岑三娘尤記得從隆州岑家的窄巷子裡望出去,天空被分割成高高的一線。
他在誘惑她。洪州唯他獨大。三堂叔一家為討他歡心甘心誑了自己的侄女送來。只要答應他,她岑三娘會從一隻隆州蝸牛變成一隻洪州大閘蟹。怎麼橫著走都由她。
可是為什麼呢?
岑三娘不是真的只有十三歲。他越是這樣,她越是緊張。豬被養肥後的命運是被殺了吃掉。
她退後了一步,勇敢的抬頭和他對視:「你究竟是誰?如此看重禮遇,必有求之。貴人需要三娘做什麼呢?」
「先帝封我為滕王。今上封我為洪州都督兼刺史。我名元嬰。」滕王含笑告訴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需要你留在我身邊。你可願意?」
岑三娘不加思索的回答:「我不願意。我已經訂親了。」
滕王看著她:「你會願意的。」
岑三娘倔強的重複:「我不願意!」
滕王臉一沉:「你不願意?」
他眼睛深處閃動著冰冷的光芒,讓岑三娘不寒而粟,她擠著兩頰露出笑臉:「我說笑來著。您別介意哈。」
滕王樂了,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聽說你好了許多,今日便抽空來瞧瞧你。等你養得大好了,我帶你騎馬打獵去。」
他走過岑三娘身邊,拉開門,和空青順著假山另一側離開。
不多時,兩騎從涼亭下馳過。素青緞子的披風飛揚起來,他突然拉住馬,回過頭望向岑三娘,笑了笑,揮鞭策馬而去。
岑三娘怔怔的看著兩騎走遠,突然有種被五百萬頭獎砸中腦袋的眩暈。
要有被別人當成螃蟹的自覺,再像蝸牛縮著頭走路是要不得的。岑三娘坐回到亭間桌旁,往外一瞧,先前那名攙她的婆子不知何時已垂手肅立在門口。
「叫百草和知秋來侍候。午飯便擺在這裡。砌壺茶,我喜歡喝散茶。病了幾日,嘴裡沒什麼味兒,洪州臨江,做些河鮮吧。」岑三娘毫不客氣的吩咐。
「是!」那婆子恭敬的行了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