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四根茶葉在水中沉沉浮浮,再看著鄒鳳熾眼旁笑出的褶子,頓時反應過來。這位鄒員外一如傳說中般吝嗇。捨不得多放茶葉便罷了,偏偏還要搬出個佛講四大皆空來。
她嗅了嗅茶香,漫不經心的問道:「方才見員外親自拔除茶間野草放進竹籃,那草還有用嗎?」
「怎麼無用?」鄒鳳熾笑呵呵的答道,「廚房養有活兔,正好餵之。」
好吧,富翁都是省錢省出來的。岑三娘明白了。
「少夫人大概是在好奇,為何鄙人要花一萬兩重金購得這盆十八學士?」鄒鳳熾的眼睛細長,此時眼裡透出一縷精光。
就這眼神讓岑三娘下意識的挺直了腰。
吝嗇的鄒鳳熾出了大價錢,讓自己知道他是隨園主人。接下來自然就是談價錢了。
鄒鳳熾話鋒一轉:「夫人看我這隨園尚雅致否?此間牡丹如何?」
岑三娘誠懇的回道:「隨園精美,此間牡丹不壓於今日牡丹會所見。」
鄒鳳熾笑道:「夫人以為鄙人可是愛牡丹之人?」
年年免費提供午餐晚宴,開園子辦牡丹會,又種得這一大片牡丹。隨園主人嗜愛牡丹,長安城人人皆知。
除了岑三娘。
她飲得一口淡茶,輕聲說道:「外人都不知隨園主人就是員外您,以花會友,以花交友,怪不得鄒家如此富貴。員外行商手段果然高明。」
「哈哈哈哈!」鄒鳳熾笑得痛快之極,小眼睛一眨一眨的,頗為得意,「果然被杜少夫人說中了!」
他笑過之後,輕嘆一聲:「鄒某行商多年,奈何士農工商,商人登不得大雅之堂。鄒某請少夫人一敘,有話便直說了。」
「等等。」岑三娘看著他,有些詫異,「員外為何覺得能對妾身說這些話?」
鄒鳳熾認真的說道:「杜家日前賣過一批金絲楠木的地板對吧?杜家還撈過上千尾肥魚偷偷賣過對吧?杜家送來的那盆玉樓點翠也是從荒廢的花園裡挖出來的吧?」
岑三娘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臉就板了起來:「鄒員外調查我國公府有何用意?想以此要挾嗎?」
「不不,鄒某絕無此意!」鄒鳳熾迭聲否認,「杜老國公過世之後,國公府的處境鄒某有所耳聞。不瞞少夫人,鄒某也收得不少國公府典當的物事。鄒某對老國公敬仰不己,國公府的境況也大概知曉一二。少夫人成親才幾日,能從府中尋得生財之道。鄒某大讚!」
岑三娘哭笑不得。原來鄒鳳熾是贊自己能挖地三尺生財。這才覺得可以和她敘話商議。
「我便直說了吧。我家大郎對貴府二姑娘心儀已久。鄒家也想討國公府的姑娘做長媳。是以,今日鄒某才願花重金相助貴府,以示誠意。」鄒鳳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