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嗔道:「有那麼開心嗎?」
夏初重新收拾著,笑道:「少夫人你不知道。姑爺昨兒回來,府里都多了生氣。守二門的婆子說,前院侍衛們沒事都在二門處轉,就盼著能見著姑爺呢。」
岑三娘微微一笑,有些心酸。她一點點融進國公府的生活,也一點點的感受著曾經這府里每個人的心情。杜燕綏是闔府上下唯一的希望。他一回來,生活就突然變得有滋有味,他不在,府里就少了生氣。
「我家夫人是最美的夫人。」杜燕綏站在馬車旁等著岑三娘,不吝給她最好的讚美。
岑三娘望著夜色中的杜燕綏。他換上了千牛服,腰懸佩刀。紫色的制服修剪合身,襯得他英氣勃勃。
她從懷裡拿出自己的做的荷包給他系在腰間,順手理了理他的衣襟,第一次有種當妻子的感覺了。
荷包是暗紅色的。她不會繡花,就從做頭髮的布料里剪了些布塊,細細的縫綴出一朵有層次的牡丹來。荷包針腳納得細密,瞧著倒也精緻。
「真漂亮!嘖嘖!」杜燕綏大喜,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還不忘朝板著臉站在馬旁邊的黑七炫耀,「是吧?」
黑七就僵在那裡,不想附和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就聽見杜燕綏故意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三娘,黑七都看傻眼了。誰叫他還不娶媳婦呢!」
岑三娘掩袖笑著,頭上的寶樹翟鳥輕輕顫動,暈黃的燈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黑七翻身上了馬,對杜燕綏打趣自己取悅媳婦的行為極為不恥。可聽到風裡傳來的清脆笑聲,他覺得心裡多了處柔軟。
得了誥命,進宮向六宮之主謝恩放在平時就是完成最後的禮儀,走流程而己。有些三品以上的誥命,進了宮,向皇后磕了頭,聽完訓誡,連杯茶都討不到吃,就回去了。
可誰叫皇后姓崔呢?岑三娘眼眸微垂,聽到內侍長聲吆吆的宣召後,款款走進了殿內。
殿裡燃著香,香氣馥郁雋永。地毯很軟,踏上去無聲無息。
沒有抬眼,眼角餘風掃到正殿甬道兩側五彩繽紛的裙袂,岑三娘知道,必是六宮嬪妃向皇后請安還未散去。
照舊例……照什麼舊例啊,皇后喜歡讓她當猴子,讓嬪妃們看,她能說不行?但願如杜燕綏所說,皇后會顧忌,還想著崔杜兩家的親事,至少今天不會為難自己。
四周有輕輕的議論聲響起來。皇帝年輕,嬪妃們更年輕。嬌媚的聲音像早起的雀兒,帶著歡快之意,沖淡了岑三娘的緊張。
她恭敬的走到前方放置的錦墊前,曲膝行叩拜大禮。
「平身。給杜夫人看座。」皇后聲音柔軟,沒有想像中嚴厲的那種。
岑三娘謝恩坐了。抬頭時被皇后的容貌差點閃了腰。
皇后二十來歲,整個一女版崔孟冬。清美出塵,又多了幾分柔媚。戴著九樹九翟的花冠,穿著件淺黃色對襟繡鳳的禮服。華美的衣裳沒有讓她損失半點清美,反而照著那張臉像明月般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