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好暖。她迷迷糊糊的,舒服的呻吟了聲。突然想起李氏留下來的那口樟木箱子。來了三房,那箱子抬了來沒?她得提醒奶娘一聲,當心別被三房的堂祖母搜了去。
岑三娘用力的喊許氏,許氏像是沒聽見似的,背對著她正在訓斥百草。她急出一身汗來,許氏終於轉過了身,那麼溫柔的給她拭著額頭的汗,喜悅的說:多發幾身汗就好了!
媽媽!岑三娘喃喃喊著她,手指輕輕的捏住了許氏的一角衣襟,心裡踏實起來,你不要走……
像蚊子扇翅般的囈語驚得方媽媽從炕沿跳了起來,大著嗓門喊著:少夫人醒了!她朝外急走著,快去告訴老夫人!叫大夫進來!
迷糊的看著許氏走了,岑三娘眼角的淚就滑落下來,用力的想撐起身攔她:你別走!這麼一用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人又陷入了昏睡中。
四周好熱,沖天的大火與濃煙席捲過來,她將裝水的缸滾到了水裡,人跳了下去。空氣與水隔開了聲音和光線。岑三娘默默的想,她會活下去的。
空氣越來越少,她呼吸不暢。再忍忍,再忍忍滕王就走了。她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推扣在頭頂的水缸,卻怎麼也推不開,她掙扎至無力,絕望的想,這麼大的火勢,空青以為她燒死了吧,他不會再來了
水缸突然被人用力掀開了。一口涼爽的空氣直撲過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被人抱進了懷裡:空青,你來了?
她看到他對她笑,她也高興的想笑,突然看到他愣愣的鬆開了手。
她疑惑不解的望著他,看到他仰面倒了下去,胸前密密的扎滿了箭矢。
啊——岑三娘捂住臉發出一聲尖叫。
這叫聲像利刃劃破了阻擋她五識的隔膜,岑三娘腦子一醒,明明白白的聽到杜老夫人的聲音:總算退了熱 了。
她半睜開眼睛,漸漸看清楚了床前的人。杜老夫人,燕婉,方媽媽,阿秋夏初,唯獨沒有杜燕綏。
眼角濕潤著,不受控制的流著淚。夢是那樣真實,真實的讓她害怕。
醒了,總算醒了!杜老夫人拿帕子按著眼角,手緊緊的握著她的。
相公可有信來?岑三娘喃喃問道。
杜燕婉就哭了起來:嫂嫂你別擔心他了,你都快把我和祖母嚇死了!
杜老夫人握著她的手,笑道:放心吧,聽說去就打了場勝仗,殲了三百人。
方媽媽笑吟吟的上前給她掖了掖被角:少夫人,奴婢給你熬了鍋魚片粥,用砂鍋小火熬的,喝了幾天藥湯,吃碗粥吧。
是方媽媽啊,不是奶娘。岑三娘虛弱的笑了笑。對杜老夫人道:母親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