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在臣子中尋找到尉遲寶林的身影,見他神情焦急,企盼著望自己。高宗心一橫,無論如何也要拖到他的探子回來:說起問罪,朕登基三年,皇后無出,無德,行厭勝之術……
皇上!江南的百姓等不得了啊! 柳相高喊了聲,重重的一個頭磕下去,打斷了皇帝的話,額間瞬間就顯出一團紅腫。
柳相抬起頭,血紅著雙眼,心裡已打定主意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老臣受先帝遺命之託,不敢因是皇后舅父詢私情而置百姓於不顧。皇后之罪自有宗人府並大理寺詳查。今老臣以殘命乞皇上召杜燕綏回京問罪,令江南道房揚兩州刺史暫行主帥之令,調黔中道,山南東道折衝府府兵入江南東西兩道平叛!
柳相抬起頭,從懷裡拿出早已寫好的詔令捧過了頭頂。
中書省起草詔,門下省審核,皇帝預覽,尚書省遍發全國。
高宗眼角不受控制的抽動著。
請皇上下詔! 金鑾殿上一大批官員跪下了。
韋相顫顫巍巍跪在柳相身邊:皇上今日不下詔,臣便跪死在這裡!
武死戰,文死諫。
瞬間文臣們紛紛響應。
詔書早就擬好了。主管門下省的王相想必早就審過了吧。只要自己硃筆一勾,韋相主持的尚書省早就準備好將它發出去了。
高宗想起了幼時,他瞧著一群武將圍在父皇身邊,眾星拱月。那時,他多麼羨慕,多麼盼望有一天自己也被臣子們崇拜著,拱衛著。他二十五歲了。登基三四年來,從來只知道敬著老臣們,聽從著他們的建議。
扣著皇后有什麼用?他們連皇后都不顧了。只要自己認輸,聽諫言,殺杜燕綏,倚重他們的武將。將來,他們還會送更多的嫡女進宮。像蠶,吐出一道又一道的絲,從前朝到後宮緊緊的縛住自己。
高宗木然的坐在寶座上,目中露出一絲悲哀。
尉遲老國公殿外求見!內侍一聲尖銳的傳告聲打破了殿內君臣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高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宣!
他說完這個字,一口氣憋得久了,他眼前陣陣暈眩,胡公公趕緊扶住他。
身著朝服的尉遲恭大步進殿,推金山倒玉柱的一拜:老臣參見皇上,吾皇大喜!
聽得這個喜字,高宗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濕潤了,聲音裡帶著絲顫抖:老國公請起……喜從何來?
尉遲恭站起身,掃了眼殿上出列的群臣,聲音洪亮:老臣得報,六日前睦州叛亂已經平息,杜將軍婺州險勝,已帶兵趕往歙州,欲與歙州府兵,洪州府兵成合圍之勢,於歙州城外和叛軍一決死戰。這是六日前的消息。相信再等得幾日,必有喜訊傳來!
尉遲恭的聲音在金殿上隱隱迴蕩著。
高宗脫力的坐下,腦中陣陣恍惚,怎麼就勝了呢?
你胡說!你哪來的消息?柳相脫口斥道。
尉遲恭銅鈴般的眼睛瞪了過去:老夫一生追隨先帝,南征北戰,說寫文章我不如你。說起打仗,你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