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片沉寂,就有侍衛哭了起來。
岑三娘的心猛的墜進了谷底。她不敢再問下去,輕聲說道:都記好了,要哭就在這裡哭個夠。出去不准再哭。別讓老夫人知道了。這些日子來擔驚受怕的。好不容易開了懷,讓她老人家過個安生年吧。她聲音哽了哽,對饅頭笑了笑,多謝你了。你好生歇著。晚上我讓廚房給你蒸饅頭燉羊肉湯喝。
她轉身帶著丫頭們離開。饅頭痴痴的望著她,見不著人影了,喃喃說道:爺爺,少夫人一走,咱屋裡咋就黑了呢?
饅頭爺爺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躺好了,爺爺給你上藥!記好了,年前別讓老夫人知道了,她年紀大,怕是受不住。
岑三娘慢吞吞的回了歸燕居,進了臥室,呆呆的坐在羅漢榻上。
方媽媽和幾個丫頭瞧著,心裡又急又怕,輪番的揀著府里的事給她說。
岑三娘默默的聽著,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沒事,傷再重,人還活著就好。夏初,把裁好的衣裳拿來吧,做做活兒,時間就好打發了。
她說完,一滴淚毫無預兆的啪嗒滴在了小几上。她伸手抹去,吩咐道:方媽媽,打發小四兒跑腿去趟正氣堂,就說我心頭一松,睡熟了,看情形晚上不能陪她吃飯了。
屋裡的人頓時紅了眼睛,方媽媽抹了把淚應了去了。四個丫頭搬了一大堆衣料,陪著岑三娘縫起了衣裳。
皇宮裡喜氣洋洋,高宗打算過個熱鬧喜慶的新年。
高興勁還沒過去,就被老臣們聯手擺了一道。
接到江南確切捷報,皇帝當殿喝斥了宰相大人,指著當初要死諫治杜燕綏罪的官員們痛快的大罵了一頓。發旨就地凌遲陳碩,押解揚州房州刺史進京。
柳相上書告老。韋相王相被訓得灰頭土臉,第二天個個稱病。六部尚書也病倒了三個。
仗打勝了,朝堂上卻亂成了一鍋粥。照規矩,官衙還有三天才封印停止辦公。看情形,官員們聯手撂挑子了。
高宗第二日上朝拂袖而去。
武昭儀柔聲勸他:要過年了,臣妾尋思著老大人們是心疼皇后娘娘來著……
高宗恨得直攥拳頭,終於醒悟過來。這是給他示威講條件來了。
武昭儀微微一笑:過年誥命們要進宮朝賀,皇后娘娘不升座,讓誥命們拜誰去?
高宗就不想如老臣的意。
來日方長。皇上年輕,他們……終究老了。過年節,何必被一班老臣們壞了心情。每天積攢的政務總是要人去辦的。
高宗一口氣就泄了。下令撤了皇后寢宮門口的禁軍,不再追究人偶一事。下令的第二天朝官們這才回朝處理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