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綏頭皮一緊,心裡猶豫起來,這喝還是不喝呢?要不要一咬牙喝了,免得惹岑三娘發作?他又恨起韋小婉來。嫁了三哥,不安於室。這要讓三哥疑上了,兄弟情分都折騰得沒了。
他想起初回杜家時的情形。
那會兒他用出了師的名義回到杜家,還光明正大的進了千牛衛。祖母和母親懸了多年的心落到了實處,第一件事就想給他訂親。
國公府已多年不和外頭來往,祖母就託了大房和二房。長安的交際圈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沒過多久就讓祖母手裡捏著一張適齡姑娘的名單。他雖然沒有心思,也不願犟著讓祖母和夫人難過。但凡有人邀約外出遊玩,他都欣然前往。
他紮實的武藝豈是長安公子哥兒能比的。他狩獵玩樂,樣樣都拔尖,沒用多長時間就聲名鵲起。都知道杜國公府的孫少爺文武雙全。韋小婉對他就有了傾慕之思。
杜老夫人覺得韋家是長安望族,與當朝的韋相還是族親,有點心動。結果託了大房族長夫人一試探,韋家瞧不上沒有爵位的國公府。對只是名千牛備身的杜燕綏也看不上眼。杜老夫人很失望。
杜燕綏鬆了口氣。明白自己要光復國公府要走的路還長。兩家說親不成,他對韋小婉退避三舍。
也不知道韋小婉怎麼想的,總一副話本子裡被家長棒打了鴛鴦似的悽苦。用韋小青遞來的話說:……要不你帶著我姐私奔吧!
大唐民風開放,私奔在大家族眼裡是不遵禮法。在外人眼中卻是為了很英雄的行為。不僅不鄙夷還能傳為佳話。
杜燕綏嚇了一跳。從此見著韋小婉就躲著走。
他越躲,韋小婉越認為他是個知禮負責的好男人。
可是韋小婉已經嫁了三堂兄。別說杜靜賢會怒。岑三娘也是一點就炸。杜燕綏真不知道韋小婉怎麼想的。
他正額間冒汗怔仲著,書房的門開了。岑三娘端了藥微笑著進來,才走近就瞧到他滿臉通紅,大汗淋漓,駭了一跳,伸手去探他的額:怎麼又燒起來了?
杜燕綏心想小四兒的招真好,他只要一病,岑三娘哪還有時間拈酸吃醋,心疼都來不及。他虛弱的睜開眼睛認錯:……是我不好,本以為沒事了,給果去尋了黑七一趟,又不好了。
岑三娘心裡頭明白,拿了浸薑汁的帕子往眼睛上一揉,眼淚就刺激得往外冒:病不見好,不准你出門。趕緊趁熱把藥喝了,回頭再請大夫人來瞧。
她端起藥碗紅著眼睛望著他:你若不肯吃藥,我就稟了祖母去。
杜老夫人最終還是會聽自己的,杜燕綏正想著這裡,又聽岑三娘說道:三堂嫂最會勸慰人。今天幾句話就勸得我開懷。你不見好又不肯吃藥,明日要不讓她來勸勸你?
杜燕綏嚇了一跳,伸手就從岑三娘手裡接過藥碗,深吸口氣屏住呼吸一口飲了,直苦得他顧不得裝病,從床上跳了下來,拎起小四兒送來的茶壺倒了杯茶漱口吐了。薄菏甜茶驅散了嘴裡那股苦味,涼津津的感覺極為舒服,他又倒了杯喝了,只覺得渾身的燥熱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