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滾了?岑三娘脫口而出,沒好氣的說道,坐檯階上假哭來著。別說的我那麼狼狽。
滕王呵呵笑了起來:留你下來是想問你些事。
既來之則安之,她就不信滕王真的敢對她怎樣。不說別的,杜燕綏已非昔日的侍衛空青。滕王不可能沒有顧忌。岑三娘心裡更加鎮定,欠了欠身道:王爺想問何事?
原是個膽子極大的。滕王喟嘆了聲,你與她一樣,皆與眾不同。
她?武昭儀?岑三娘並不同意他這句話:天底下沒有一模一樣的花。也沒有一模一樣的人。每個人都與眾不同。
滕王的臉沉了沉: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要和我唱反調?
岑三娘的目光連躲都沒躲,平靜的說道:我只是說一個事實罷了。
從前和她相處,她至少會怕自己。現在……仗著身後有杜燕綏給你撐腰是麼?滕王語氣有點重,帶著股不屑與傲慢。仿佛杜燕綏做了一品國公,在他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岑三娘討厭他這樣看杜燕綏,語氣更加驕傲:對。杜燕綏能給我撐腰。可惜尉遲寶珠貴為王妃,卻要受嬤嬤的氣。嬌養的國公府姑娘竟會害怕幾個奴婢。王爺的確沒給她撐過腰!單說這點,我就覺得沒嫁錯人。
放肆!滕王終於怒了。
岑三娘既然敢說,就豁出去了,譏誚的看著滕王道:我有說錯嗎?別以為你用規矩去拘著尉遲寶珠這招多高明。你不就是嫌寶珠嬌養大的,身後有尉遲老國公和兩個有出息的哥哥給她撐腰,怕她尾巴翹上天,管著你不痛快麼?你既然也不痛快,有本事拒絕皇上賜婚啊?把氣撒王妃身上算什麼?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皇帝賜婚,也就岑六娘那樣的嫁給你會欣喜若狂。岑六娘愛慕著你,你扔根骨頭她就歡喜的搖尾巴。大概你還瞧不起她。
你這是在訓斥本王嗎?藐視皇室宗親,知道會是什麼罪不?滕王生氣的時候,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黑黝黝的眼神像暴風雨襲來的天空,陰沉的可怕。
岑三娘笑了。她想起小時候讀過的兒童故事:小馬過河。小馬要過河幫媽媽做事。看著河很膽怯,牛伯伯告訴它河水不深,最多沒膝。松鼠卻說水深不可測,昨天才淹死了個小夥伴。小馬嚇著了。老馬告訴它是深是淺,自己試了才知道。小馬順利的過了河。
她就像那匹小馬。初來乍道,對皇權對這個社會充滿了恐懼。在船上認出滕王的身份就開始懼怕。可這幾年見過皇帝,和武則天聊過天,和皇后一家交過手。直到今天再見到滕王鼓足勇氣說完那番話,她真不怕他了。
岑三娘揚起明媚的笑容:我那能訓斥您哪。我只不過想告訴王爺。杜燕綏不是隨侍在你身邊的侍衛空青。我也不是當初的岑三娘。王爺有話想問妾身,大可正大光明的相請。拘了我的奴婢,將我拖拽至此,實在太過失禮。
滕王一怔。怒氣來得快也散得快,哈哈大笑起來:果然不是從前那個被本王威脅一句,就搖著尾巴來討好的岑三娘了麼?
岑三娘挺直了背。
滕王笑聲未停,往前跨出一步,微微眯了眯眼:真的不怕麼?本王想試試……
岑三娘大驚: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