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擺舉手一揖,大步出了門。
岑老夫人長嘆一聲。這麼好的孫兒,咋就過繼給了四房呢?再看看岑知柏。原以為二郎能靠著他父親走蔭恩入仕,孫兒輩里最有前途的人,如今卻……老太太重重的喝道:「二郎可聽明白你弟弟的話了?」
「孫兒聽清楚了。」岑知柏答的有心無力。心想朝廷大赦天下,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就算父親遇到大赦回了家,自己書讀得再好,朝中尚有那麼些把父親踢出去當替罪羊的人,難不成還能提拔自己,方便自己將來去報仇麼?九哥兒懂什麼!稚子一枚,焉知官場黑暗。當初為什麼給自己娶鄒氏?就是因為自己書讀得不好,連考兩科舉人都沒中。父親又年輕,想著再做二十年,只盼將來孫兒能成才。自己做個田舍翁。
他焉頭巴腦的坐著。心裡仍打定主意,和離與否還是自己說了算。杜燕綏做個中人,私下與鄒家交易就成。眼下麼,隨便鄒雄傑怎麼和祖母談,聽著就是。
鄒雄傑先遞了禮單。鄒家給老太太和三房上下都備了禮。
禮多人不怪,岑老夫人掃了眼禮單,不厚不薄。難得的是每個房頭都有,新媳婦也沒拉下。老太太心頭更堅定,商戶女怎麼了?那得看是什麼樣的商戶。隆州首富方家,比起鄒家都算不得什麼。上哪兒找這麼有錢的孫媳婦?
「親家大舅哥,也是老身多事,心裡替二郎著急。可柏哥兒是獨苗,柏哥兒媳婦不能不為子嗣著想啊。他房裡的丫頭是老身給的,已有了身孕。今兒當你的面說個明白。如果生下來是兒子,便送走那個妾。也不叫柏哥兒媳過繼到膝下,免得日後生出嫡子來矮人一頭。你看如何?」岑老太太這番話哪怕是外人聽見,也會說聲老太太好。
鄒雄傑當然知道,妹子一鬧,理虧的是自家。可見到岑知柏這副模樣,又聽妹妹說過,原也不見得是對柏哥兒納妾,嫉妒起來才想和離。
他嘆了口氣道:「老夫人說的在理。此事是我鄒家理虧。妹子太過驕橫霸道。我爹拿她也頭疼萬分。如今她去意已決,如果岑家不肯和離。妹妹無子,犯了七出,就自請下堂吧。鄒家會把聘禮悉數奉還。某帶她回長安好生管教。」
鄒家連和離的名聲都不要了。岑老夫人忍不住皺眉。
鄒雄傑已站起身來,對二夫人和岑知柏一揖:「請二郎寫休書吧。」
「不行!」岑知柏脫口而出。
鄒雄傑也不惱:「二郎不肯寫休書,那便請衙門斷離可好?反正理虧的是我們家,妹子的確無子。」
去了衙門,鄒氏名聲壞了,岑家也無臉。這是兩敗俱傷。岑知柏眼珠一轉緩和了語氣道:「我與鄒氏成親四年,又得了寶兒一個閨女,與她休書,將來寶兒嫁人都被人挑剔。我不願寫休書。」
鄒雄傑又唱了個諾:「二郎大度,能寫紙放妻書,鄒家感激不盡。」他復又坐回來,對岑老夫人懇切的說道,「討休書是下下策。如果能和離,對寶兒也好。如果岑家肯和離,鄒家也不抬妝斷親了,妹子的嫁妝就全留在岑家,將來給寶兒。」
岑老夫人心裡冷笑,你妹子把細軟銀票都捲走了,來隆州時大件家私都變賣換了銀子。房裡不過有些古董擺設,能值幾個錢?田莊商鋪又都在長安,在你手裡頭管著。岑家能得幾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