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母妃見太子與魏王爭得厲害,未雨綢繆,讓你去服侍晉王。你在他身邊十幾年,對他和媚娘的事最為清楚。媚娘真喜歡他麼?」滕王輕聲問道。
這是他心裡藏了很多年的疑問。宮裡的人,他只信得過胡公公一人。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個明白。
胡公公對武昭儀又是佩服又是憎恨。她是先帝的才人,蠱惑了滕王,卻又投入今上的懷抱。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小主子甚為重要,不敢加一絲猜測,平實的講述著他眼裡看到的一切。
「……老奴不懂。」
是啊,那是個複雜的女人。能得先帝賜媚為名。卻敢提著匕首去馴暴烈的獅子驄。她說是今上對她生情,讓自己信她。然而她對今上卻並非全然無情。他又怎麼可能相信她。
「小主子,老奴不懂為何要助她做皇后。」胡公公不明白。這樣的女人哪怕是被逼無奈進了宮,但她也背叛了滕王。
「她做了皇后的好處……日後你就明白了。」滕王話鋒一轉,「長話短說。我不要你做別的。如有一日杜燕綏犯事,皇上顧念舊情時,你提點他幾句。」
胡公公想都不想便答道:「哪怕他是奉了先帝遺旨,卻仍是背叛小主子之人,死不足惜。」
他說到這裡,又道:「今日上山,正碰上杜夫人返家。王爺,徐夫人在觀里,她可會猜到老奴與你的關係?」
「不用擔心。眼下她不會說出去。等她想說的時候,已經遲了。」滕王淡淡的說道。
饅頭背著背包,上了樹,飲了口烈酒。夜色降臨,雨勢又大了起來。他拉上蒙面巾,緊緊雙肩的背帶嘀咕了聲:「比包袱輕便,少夫人就是聰明。」
他輕盈的翻過矮牆,像貓一樣,從陰暗處攀著木廊的廊柱翻上了屋頂。他趴在屋脊上,從包里掏出塊黑色的油布蓋在身上,小心的移開了一片瓦,把耳朵貼在了縫隙上。
中間隔著承塵,聲音若隱若無的傳來。
胡公公已經走了,屋裡只有徐夫人在侍候著滕王。
「……大概三月吧,皇上會……丹華已去了……」
饅頭急得抓耳撓腮,他一句都聽不懂。他暗罵著道觀的院子修這麼好做什麼,一邊輕輕的將瓦揭到旁邊。
瓦片移開,露出屋頂的椽子。下面是薄木板搭的承塵。饅頭個頭大,他瞧准房梁的位置,抓著椽子想要滑下去。
房梁在一步開外,他看了眼距離,只得放棄。腳勾住椽子,倒掛著探下身去。
聲音更清楚了。
「……杜燕綏必須死。我可不想她手裡還有握著兵權的大將。」
饅頭一驚,她是誰?
「王爺,後院牆下有腳印!」
饅頭想都沒想用力勾住椽子翻了出來,腳尖用力在房頂上一點,朝外面躍了出去。
瓦片嘩啦啦的掉進了天棚,發出咚咚的響聲。
「屋頂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