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卻驚詫的看著他:「出什麼事了?」
黑七被問得一愣。寒風吹來,他臉上涼沁沁的。他伸手一摸,滿手的眼淚。他收攏手掌,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無事。說吧。」
掌柜的低聲說道:「亂墳崗上尋到了墳頭,還立了木牌為碑。有人祭祀過了。」
「知道了。」黑七把食盒交給掌柜,推開了樓下廂房的門走了進去。
他怔怔的坐著,眼前晃動著夏初的身影,不知不覺忘記了時間。
織錦堂的後院裡,徐夫人飲了口燙好的米酒。
貼身丫頭輕聲的稟報:「都安頓好了。奶娘也找到了。孩子平安。坊間說是挨家挨戶的搜,大過年的,坊丁也只是走走過場。長安城百萬人,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出城有些麻煩。但凡帶嬰兒出城的,是男嬰都攔了下來。馬車貨車進城賣柴的柴堆都查得細。」
徐夫人不置可否,仿佛這並不是問題,她更關心其它的事情:「宮裡頭如何?」
「宮裡傳信,皇上怒極,誰也不見。一連幾日,沒去任何娘娘宮裡。」
徐夫人笑了笑:「看來蔡國公這事鬧大了。眼下還沒有開衙,罪名也沒下來。只把國公府抄封了,擒拿杜夫人母子。你說,究竟皇上是什麼意思?」
丫頭想了想回道:「皇上會不會知道蔡國公是假降?覺得有愧於他?」
徐夫人笑道:「我猜會是這樣。」她譏誚的說道,「這世間最不可信的就是君臣之誼。換了先帝,早頒了通敵重罪,恐怕連杜氏一族都保不住。咱們這位皇上哪,一心想超過先帝建不世基業,偏又好名。怕失了溫和敦厚的名聲。他呀,一面想著如果杜燕綏是假降,沒準這會在西突厥已建下奇功殺馮忠擒賀魯,一面又抵不住群臣攻訐。武氏雖是女流,卻當機立斷給國公府通風報信。如果杜家敗了,武后沒有損失。如果杜燕綏真建了奇功回來,軍中有了威望,皇后娘娘就得一力助。」
說到這裡,見丫頭好奇的思量,知道自己借著酒勁話多了幾句,揮手讓丫頭下去。徐夫人嘆了口氣:「女人心,海里針。捉摸不定哪。他日武后若不想留著您被人攻訐,您就險了。自身難保,您還護得住岑三娘嗎?」
鄒家杜燕婉卻被鄒雄傑關了起來。
聽到裡面平平砰砰砸碎家私擺設的聲響,鄒雄傑心疼的直埋怨小廝五兩:「怎麼不事先把那些擺設先拿走?」
五兩低著頭,嘟囔著:「您一把將少夫人扯進去,回身親自鎖了門,能怪小的麼?」
鄒雄傑負手在外面走來走去,一咬牙:「算了。反正都是贗品。值不了多少銀子……至少也值幾百兩哪!」
「鄒雄傑!」房裡杜燕婉發出一聲怒吼。
鄒雄傑身體一矮,靠近了門口柔聲說道:「夫人,我在呢。」
「我要回家!」杜燕婉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