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卻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殿下。」她喊了他一聲,低下了頭。
他吃驚的看著她,目光落在她腰間絲絛上。青色的絲絛,結著一塊玉佩。驚得李元嬰渾身的血驀的變冷。皇帝還是晉王時,腰間就常懸著這枚玉。
「我只是把你當朋友看待,不忍你在感業寺一生常伴青燈。如今……耐心等待吧,總有一天,你會如願以償。我還要進宮給皇兄守孝。你安心住著。」一瞬間,他找回了自己的位置,笑著離開。
「殿下!你聽我解釋……晉王一廂情願罷了,你可信媚娘?」
不,他不信。
曾經她是火,吸引著他不顧性命之憂一頭扎進去。如今的她也是一團火,將他的心燒成了炭灰,沒了半分熱度。
他笑著迴轉身,打斷了她的話:「媚娘,我只是把你當朋友。我不會喜歡你,因為你是我皇兄的女人啊。」
芙蓉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她緊抿著嘴唇,顫聲說道:「我現在是你的王妃了。」
如果只是一個美姬,將來送給皇帝能成為美談。將自己的王妃送進宮,他這一生都直不起腰來。
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
他大笑出聲:「對,你現在是我的王妃,你安心做滕王妃罷。」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一人知曉他的安排——他如今的王妃,昔日的武才人。
還有初登大寶的皇帝。
讓先帝的才人詐死,偷梁換柱成為王妃,已是死罪。皇帝不僅沒治他的罪,反而將他從偏僻的小小滕縣升到了繁華的蘇州做刺史。他又不是傻子。
李元嬰跪在太極宮外,青磚很硬,膝下只鋪了層苧席。跪久了,雙膝針扎似的疼。宮裡傳出新帝哭喪的聲音,他聽著想笑。
「弒兄奪太子位,軟禁父皇奪皇帝位。皇兄,你贏了天下又如何?你的兄弟想搶你的女人,你的兒子也要搶你的女人。可惜,你再不能提劍砍了我,殺了你的兒子。」 李元嬰心裡冒出一句句惡毒的話來。
那又如何?他最終還是能寫進史書的太宗皇帝。自己呢?除了憋屈著,忍耐著,無奈著,他又能如何?李元嬰挺直的背慢慢的垮塌下來,心一片灰暗。
離開前,皇帝賞了他大量的金銀,讓他快樂的去蘇州尋美人。
出了宮城,滕王對等在宮外的侍衛們說:「即刻起程去蘇州。」說完吐出一口鮮血,昏迷三日不醒。
聽說袁天罡在翠華山隱居,空青護送他去了。
李元嬰在香的煙氣中甦醒,跪求袁天罡為自己批命,得一語:「……端午日入隆州城八百步,遇一女,能為王爺消災解難。」
他在蘇州,她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