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媽捧著一疊衣服,小玉端著銅盆進來。
七夫人放下懷裡的程箐,牽著她的小手說道:「來,今天娘給你梳頭。」
張媽抖開一件青色的裙子系在程青腰上,再給她罩上一件紫紅色的短襖,東一根帶子西一根帶子系好。程箐完全成了木偶由著她擺布。
穿好衣服,七夫人引程箐到妝檯前坐下,她猛然看到銅鏡里一張陌生的臉,雙手捂著臉又發出一聲驚呼:「啊!」
七夫人看看天色,臉上顯出一股焦急:「三兒,時辰不早了,再不打扮就來不及了,要是遲了,你爹他,唉,可怎麼辦才好!」
旬試?我爹?程箐慢慢拿下手,慢慢睜開眼,眼睛裡又浮上一層水霧,這是誰啊?我怎麼變這么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她簡直不敢相信,呆呆的瞪著鏡子裡那個紅著眼睛,面色蒼白瘦弱,最多六歲的小孩子。
這時看到程箐乖乖地坐在鏡子面前,七夫人張媽小玉加緊了裝扮她。一會兒功夫,鏡子裡就出現了個眼睛大大的,長著一張精緻桃心臉,垂髮雙髻的小美人。七夫人滿意的把一枝花玉簪別上了程箐的髻。側著頭瞧著臉上露出了笑意。
張媽樂呵呵地道:「小姐像極了夫人,長大必定也是個美人兒呢。」
七夫人攜住程箐的手往屋外走。程箐走出房門看到這是個院子,中間是個天井,擺放了兩個大的石魚缸,中間一樹海棠開得正好,早上怕是下過雨了,天井裡濕漉漉的,海棠花越發紅艷,可是眼下不是她欣賞景致的時候。七夫人腳步有幾分急,怕是趕時間怕遲了。
程箐突然想,她是要帶自已去參加什麼旬試,仿佛很重要,剛才她似乎說這關係到她們娘倆在李家的生活什麼的。娘倆?程箐又心悸。七夫人看上去最多二十三四歲,叫她,娘?
程箐努力讓自已平靜,她想要知道馬上的旬試是什麼,接下來再來想這番詭異的變化。程箐扯扯七夫人的手,抬起臉問她:「旬試我要注意些什麼?」
這是早上起七夫人第一次聽到程箐問與旬試有關的問題。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憐愛地摸摸她的頭:「三兒,娘知道你盡力了,盡力想學好琴棋書畫,做詩吟對,可是,你不喜那些自然學得不夠好,但是,三兒,你答應娘,無論答得好與壞,都不要哭,不要丟臉!」說到這裡,七夫人眼中現出一抹恨意:「由得她們怎麼折騰,我們絕不掉一滴淚!記住了,三兒?」
程箐看著七夫人眼裡的那抹殷切,點了點頭。只要不哭就行!她嘆息,這是什麼樣的環境?這具身體是個什麼性子?娶了至少七個老婆的爹是什麼樣子?
七夫人攜著程箐的手步入一座大廳,廳里馬上安靜了下來。大廳里左右兩排梳背椅上坐著五位滿頭珠翠的女人,正中兩張椅子空著。看來是那個爹和正妻的位置。七夫人微微一笑,對著左邊福了福叫了聲:「妹子來遲,姐姐們恕罪」。又朝右邊幾位行了同樣的禮,坐著的那幾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七夫人怕是已習慣眾人的冷淡,也沒想著要等回禮,帶著程箐走到右邊末位坐下。程箐站在她身邊,七夫人這才放開牽著程箐的手。
程箐往左邊看去,那三位女人想來是那個爹的三位夫人,身邊站著兩個女孩子,大點的有十歲,小一點的有七八歲,程箐想,七夫人叫我三兒,看來這兩位是我的姐姐了。右邊上首也坐了兩位,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