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此人也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我眨眨眼睛,和他一起走進了圖書館。
任何愛好文學的人都會知道,當你捧起一本書的時候,時間就不在你考慮的範圍內了。不僅是時間,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夏長寧、程子恆此時都不在我的腦細胞工作範圍之內,我眼中只有那些教授、博士們對敦煌變文的研究資料。
和尚們在傳教佛理的時候,原來是口傳唱誦的故事,後來被人們用通俗的語言記錄下來,這種以佛經的內容為題材寫成的文學作品即變文。清朝末年,在敦煌石室里發現了一批唐朝、五代的俗文學寫卷。這批寫卷就被稱為敦煌變文。
陳寅恪教授很早就提出彈詞這種文體是從有關佛經故事中演繹而成的。後來他又撰寫了一系列論文,對彈詞和小說的產生、演變以及與佛經的關係進行了多方面的考證。
我的研究方向是中國語言文字,現在正在做的就是敦煌語言研究。說到對文字的關注,其實不如我對佛教故事的興趣。
我喜歡把事情理解得簡單一點兒。這些佛教故事很大程度上被我理解為寓言故事,我能從中看到人生警示。
關於愛情,我很迷茫。佛不講愛,講緣,緣起緣滅。佛講無住生心,不執著外物,消除心靈的負擔,保持清淨的自然之心。
我和夏長寧是有緣還是無緣?是緣起再滅,還是繼續糾纏?我接受他,就該接受他的一切,他的好與他的壞,包括他與別的女人生下的兒子?我只要愛他,就要隨心靈之愛而愛?
我終是看不穿,看不透,看不破。
夏長寧真的沒有說錯。我愛他,還沒到那個地步!而他要的,卻是我全身心無任何芥蒂與保留的愛。
是我的錯嗎?
我不覺黯然。
一隻手放在我面前的資料上,程子恆低聲說:「福生,別太用功了,有的是時間。」
我抬頭的時候才看到窗外已經黑漆漆一片,抱歉地笑了笑,「我想看完,現在還不餓。要不,你先去吃吧。」
程子恆直接合上了我的資料,「不行,你吃完再看都成。」
他的舉動讓我似乎看到了夏長寧的影子。我愣了愣,沒有生氣,背起筆記本跟他去吃飯。
走出圖書館大門的時候,程子恆才說:「已經八點了,你這樣對胃不好。」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嗎?我有點兒驚嘆時間的易逝。
坐在學校旁邊的小館子裡,程子恆點的菜頗合我的胃口。我忍不住好奇,「程師兄,你究竟找我什麼事?」
我還沒蠢到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的份兒上。我直覺認為程子恆因為一根玉米對我動情未免也太荒誕了。
「其實在學校是最寂寞的,生活太單一,男女朋友有時候就像一個伴兒。」程子恆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