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馬鞭無力的抽了下坐騎,那馬甚通人性,揚蹄帶著他離開。
從凌晨睡到日落,不棄像陷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堆里。她隱約的看到床前人影晃動。沒隔多久就有人打斷她的睡眠,捏開她的嘴灌下令她作嘔的藥汁。苦得她皺眉流淚時,又有甘甜的蜜水勾引著她張大嘴大口吞咽。
她看到莫若菲的臉不時在眼前晃動,又看到了殺阿黃的小賊,唯獨沒有蓮衣客。不棄驚慌的想,她是在作夢呢,還是他扔下她了?不,他答應她的,他親口答應了的。她死死的閉上眼睛,閉緊了嘴。這一切肯定是夢,絕對是夢。
「不棄,你醒了嗎?」
聲音離她這樣近,清楚得不像是夢境。她清楚的記得她求過蓮衣客,他明明答應了不會送她回莫府的。他怎麼可以騙她?他怎麼能把她出賣得這麼徹底?!他怎麼能出爾反爾?!難道在他心裡,她連一丁點分量都沒有嗎?他是武藝高強的大俠,她是什麼?一個被扔在莫府的棋子罷了。早知道他要拋下她,為什麼不扯下他的蒙面巾瞧個清楚?不棄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不棄?」
不棄緩緩睜開眼睛,失神的看到坐在床前的莫若菲。
他的眼斂下有抹暗青色,顯然沒有休息好。看到不棄醒來,莫若菲綻開了笑容。他拿起一個錦盒道:「瞧瞧這是什麼?」
錦盒已經換了一個,盒蓋打開,裡面正放著那隻她從小麵館里裝進去的陶碗。明明掉進了河裡,怎麼會在莫若菲手中?不棄沙啞的說道:「蓮衣客……」
莫若菲截口笑道:「是蓮衣客救了你。若不是他指點,雲琅也找不到你。這隻錦盒也是他告訴雲琅,我懸賞重金請人從河中撈起來的。你視為性命的陶缽找回來了,高興麼?」
莫若菲見過兩次陶缽。兩隻用陶土捏成的碗看上去相似,其實是不一樣的,他沒有看出來。他絕美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寒冬臘月下定河撈東西,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他只在意不棄的感受。終於有人撈起這隻錦盒時,他想也沒想解下了價值千金的狐裘披在了那人身上。打開錦盒看到那隻陶碗時,河岸邊的人都覺得莫府少爺傻了。他卻寶貝似的捧了它飛馬回府。仿佛從定河中撈起來的是南海最名貴的珍珠。
「細想這隻陶碗作用還真不小。雪山上用它燒化了雪水,天門關也虧得它我才有一口熱水喝。不棄,既然找回來了,就別再弄丟了。嗯?」
誰為誰心動(6)
莫若菲把陶碗放在她手中,不棄抱著這隻陶碗,眼睛一閉,淚水涔涔而下。他是冷酷無情性情暴虐從不會珍惜人情感的山哥啊,他怎麼可以為她做這樣的事情?他轉世到富貴人家,讀書轉了性嗎?變得溫柔,變得陌生,變得讓她更不敢認他。
她珍惜陶缽,珍藏著和九叔的時光。更多的,是為了陶缽里的黑玄珠!她和他同穿到一世,走上的路何其不同。她流著淚,默默的告訴自己,永遠也不要他再想起他的前世。
「這不找回來了嗎?別哭了。大夫說了,你是受了寒,好在身體結實,服藥驅寒發了汗將養些天就無事了。」莫若菲伸手探了探不棄的前額,滿意的發現高燒已經退了。他戲謔的往門外看了看道:「你要是再不醒,有人內疚得想撞牆了。阿琅!不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