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現出不棄頸中滑出那枚蓮花銅錢,想到不棄只喜歡梅樹上的兔兒燈,雲琅胸口一熱,腳步不受控制似的邁了出去。
巷子盡頭站著一個頭戴帷帽的男子,全身裹在寬大的黑色的披風中。身後的磚牆是黑灰色的,他仿佛來自亘古,沉默而神秘。
看到雲琅從乞丐身後出現,陳煜轉身欲走。
「站住!」雲琅大喝一聲。
那一場風花雪月(8)
陳煜回身靜靜的注視著他。想起那晚雲琅的熱情爽直,他猶豫了下停了下來,以內力改變了嗓音,蓮衣客飄忽無蹤的聲音又淡然響起:「何事?」
老乞丐顯然已成人精,偷偷的貼著牆角的往外溜。
陳煜沒有阻擋他,手一揚,一錠二兩重的銀子準確的落在老乞丐身前:「明日不用來了。賞你的。」
老乞丐捧了銀子滿面笑容:「我什麼也沒看見。」
小巷重回寂靜。雲琅瞪著蓮衣客胸口熱血翻湧,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細小的雪花被風吹得像急雨,陳煜拂去肩頭落雪輕嘆一聲道:「你既已知道是我,明日此時在這裡見吧。」
「站住!」雲琅深吸口氣,大步上前,手拽緊成拳,他盯著蓮衣客道:「你為什麼要假我之手?」
飛雲堡的少堡主,年少英俊,為人爽直,對她關心。不棄將來嫁得這樣一個夫婿,應該是很好的歸宿吧?那張閃爍陽光的臉驀然從陳煜眼前冒出來,他仿佛又看到不棄噙淚的雙眼。他莫名的煩躁起來,冷冷說道:「只要有蛇膽能治咳嗽不就行了?誰送的有何關係?你若真的關心她,就不要讓她知道蛇膽是我送的。」
「為什麼?!你怕她知道你關心她嗎?那你元宵節還去看她?!你還送她兔兒燈作甚?!」
陳煜不想再說,身體輕輕一掠斜斜飄起,瀟灑輕盈。
雲琅腳尖一點,凌空翻身,已拍出一掌擋住了他的去路。
陳煜肩傷還未全愈,也不想和雲琅糾纏,避開他的掌風,手指輕彈出一枚銅錢射向雲琅。
聽到破空聲,雲琅伸手抄住,腳步略停滯,蓮衣客已掠上了牆頭。
雲琅望著他,知道蓮衣客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許多。他心裡更加鬱悶,揚手將手裡裝蛇膽的錦盒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腳踩下,腥膻的膽汁濺得滿靴都是。他嘴裡似吞了蛇膽汁一般苦澀,大喊道:「我不會像你,我不會把花燈掛在看不到的角落!我不會讓她半夜跑出房間發燒暈倒!不用你的蛇膽!我也會治好她的病!總有一天我會叫她扔了你的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