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那個眼裡噙里讓人看不懂神色的東方炻?還是因為不棄躲閃的眼神裝暈不肯理會的心?終於找到她見到她,為何要失望?
雲琅只覺得嘴裡苦澀,心鬱悶得像這天地間的綿綿秋雨,揮不散。
弄堂很窄,悠長靜寂。前方隱約能看到一方天空。天因著這雨並不明媚,又因著弄堂的狹窄生生像在灰暗的牆上開了道亮堂的窗。
林丹沙呆呆地看看他的身影遠去,突然覺得渾身發涼,她扔了傘對他大吼道:「你給我傘做什麼?我不要你好心!我自己會僱車回去!我不要你同情我!」
雲琅沒有回首,仰起臉讓冷雨悉數澆下,飄步更急,終於消失在弄堂盡頭。
長長的弄堂發出幽幽地嘆息,林丹沙蹲下身體哀哀的哭了起來。
大半年,她厚著臉皮跟著他走遍了中州府走遍了江南六州府。他對她不冷不熱,不趕不留。路經公堂見到花不棄後,她就知道,這些跟在雲琅身邊的日子全來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痴想。
曾經被捧在手心的養尊處優,壓抑在心底深處的驕傲通通化作哭聲發泄了出來。
油紙傘被拾了起來,撐在她頭頂,一個溫柔的聲音靜靜的響起:「莫哭了。
哭壞了身體,他也不會回來。」
林丹沙紅著眼睛抬起頭,認出他是站著公堂之上自稱是花不棄未婚夫的公子。
他一襲白衣飄逸,眉宇之間自然流露出清貴之氣。林丹沙的心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痛得她渾身發抖,發寒。
為什麼美若天仙的莫府公子看重她,英俊非凡的雲琅喜歡她,清逸溫柔的東方公子也要娶她?她不是藥靈鎮的小乞丐,也不是藥靈莊菜園子裡和癩皮狗住在一起打雜丫頭。她變成了信王爺的私生女兒,變成了莫府公子的義妹,變成了朱府的孫小姐。憑什麼花不棄這麼好命?憑什麼所有人都愛她?林丹沙大叫一聲,衝進了雨里。
她拼命的奔跑著。雨打濕了頭髮,她心裡的空洞越來越來,被打濕的裙子絆倒在地,撲倒在冰冷堅硬的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東方炻攆著傘走近蹲下身,從懷裡掏出一方雪白的絲帕,持了她的手輕輕襄住她掌心擦破的傷處,微笑著說:「你想把他搶回來嗎?」
林丹沙渾身一凜,便想收回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