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了镣铐锁我也就算了,这锁链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啊,上面这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渗人的。
姬湛兮面色如常,带上了贯有的讥讽语气:爱妃刚刚还说是情趣,眼下就要挑三拣四了,怎么?带个镣铐还要挑个描金绣凤的不成?
他这么夹枪带棒的一说话,花潮反倒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还是熟悉的狗脾气,看来自己没有病入膏肓到让姬湛兮言语温存的地步。
他躺在姬湛兮怀里,搂着姬湛兮的脖子,看着长廊下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笑眯眯的说道:皇上对我这样凶,看来我病的不算严重,要是哪天皇上和声细语的对我说话,那就是我离死不远了。
姬湛兮脚步微顿,他抬头看着这座华美的宫殿,眼神顺着蜿蜒的灯光一路飘远。
他的眼神在辉煌美丽的灯火中渐渐黯然,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悲恸。
作者有话要说:伤心总是难免的,今日份的虐总会换来日后双倍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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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男妃十二
一名宫女端着铜盆推开琉璃推门, 此时已经天亮, 遮挡在琉璃窗前的厚厚帷幕却没有人敢拉开。
那名宫女端着铜盆, 轻手轻脚的将铜盆放在铜镜旁, 她的双手隐隐有些颤抖,这颤抖很细微, 在衣袖的掩盖下更是很难看出来。
馥郁的香气从香鼎中袅袅升起, 在空中盘旋蜿蜒。
缭绕的香雾中,宫女看见一个人坐在铜镜前,穿着一身白色的绸布衣裳, 一头乌发瀑布似的垂在脑后, 手中正拿着一个玉梳梳理自己的长发。
他身上带着沉重的镣铐, 白的有些透明的手腕被镣铐锁着,手掌修长如玉,指尖像修剪好的花枝那样好看。
宫女看着这双手, 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因为那双手没有任何血色,是如纸一般的惨白,与拥有生机的活人的血肉颜色完全不同。
铜盆放置在檀香木台上, 铜镜前的人慢慢转过脸来。
黑是极黑,白是极白, 只有眼尾有一抹淡淡的潮红, 在他望过来的一刹那,尘世似乎只剩下无比分明的黑与白,唯独眼尾那一抹桃花色醒目的令人惊心动魄。
花潮看着身体微微发颤的宫女, 和颜悦色的笑了笑,温声说道:就把铜盆放在那里吧,不用上前侍候了。
那宫女忙不迭应了一声,脚步极快的退下了。
花潮将帕子放在铜盆里打湿,轻轻抹了抹脸,复又抬头看着铜镜。
古代的铜镜看不出人的气色,花潮伸出手掌,低头看着毫无血色的掌心,昔日泛红的之间和关节已经褪了颜色,变成一种毫无生机的白,手掌下的血管蓝中透灰,连指甲也变成了惨白色。
花潮默默的看着手掌,忍不住在心里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被厚重帷幕遮挡严实的窗子,眼神又停在殿里摆放的琉璃立灯上,这殿里烛火辉煌,奢靡至极,却不见天日。
花潮从木凳上站起,他抱着镣铐站起身,低头看着铜盆,铜盆的水面已经平静,他的脸倒映在水面上。
花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依旧很好看,是那种诡异又惊悚的好看,并且越看越令人骨头发冷。
怪不得刚才的小宫女一直在抖。
花潮拿了一根发带绑住头发,梳起了一根高高的马尾,他抱着锁链脱了鞋子坐在榻上,拿起一本小人书慢慢看了起来。
书看了半本,琉璃推门被人推开,姬湛兮穿着一身玄色朝服,怀里抱着一束盛放的桃花大步向他走过来。
绣着金钱的衣摆像一片镶着金边的波浪,花潮瞧着有趣,打趣道:皇上这步子走的乘风破浪,你一进来我都能听到衣摆掀起的风声了。
姬湛兮将怀里那束桃花递到花潮面前,路过御花园时摘的。
他摘的这几枝桃花每一枝都很美,花朵开的不疏不密,每一枝都透出雅致的意境。
花潮懂一点插花,知道这样美丽的花枝肯定是挑拣了很久才折下来的,但姬湛兮这样的人向来不会说多余的话,也不会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那样向恋人邀功。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很内敛,心思不细腻的人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心意。
花潮笑了笑,接过那一束花枝很开心的说道:这花枝真好看,可惜桃花的花期不长,灿烂过后就是凋零。
姬湛兮说道:何须出此伤感之言,一年四季,轮回更迭,每种花都有它的花期,今年凋零,明年又盛放,就像氏族兴衰,朝代更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花潮轻嗅了一下花枝,笑道:皇上既然看的这么清楚,就要明白人的生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姬湛兮神色微滞,花潮牵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姬湛兮灼热的掌心上。
花潮轻声说道:皇上是天下之主,可即便是皇上,也有做不到的事,你不能让一树桃花永远不会凋零,也不能留住一个你永远留不住的人。
姬湛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未达眼底,虽是笑着,但脸上却是很深的悲色。
他握住花潮的手,眼眸深处透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疯狂:留不留得住,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花潮便轻叹一声,不再和他做无谓的争执了。
罢了罢了,就算和他一起疯狂一场又如何呢?
尝一尝这在现实世界中永远不会得到的情爱,就算哪一天化作浮沫,心中也是快乐的。
他曾经让攻略对象尝尽背叛的滋味,曾经为了复活辜负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深情,如果能在最后的时光和他痛痛快快的爱一场,这样的话,四百年多年的时光也不算白活。
毕竟他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爱,如今他已经得到了。
花潮抱着花枝,脚步轻盈的走到小窗旁,拿了一个白色冰瓷长颈瓶装了水,认认真真的把花枝插了进去。
姬湛兮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忧郁又深沉,像冷白的月光下结满霜雪的荒野。
其实朕一直很孤独,姬湛兮忽然开口,花潮从小窗前转过身,抱着插着桃花的白瓷瓶目光温柔的看向他,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虽然花潮此时形容可怖,但在姬湛兮眼里,他仍然好看的像一幅画。
他的目光柔和了,声音也柔和了:朕一直觉得这座皇宫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的人都是□□纵的木偶,而朕是一只孤零零的鸟,栖在最高的枝头上,那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孤独,即使在三伏天,也会让人觉得冷,但有一天你来了。
姬湛兮脸颊带笑:就好像一眼之间一切都鲜活了起来,浑浊的尘世刹那间变得黑白分明,又一点一点添了颜色上去,朕每次靠近你一点,就觉得这是世上的颜色又鲜明了一分,于是就从高高的枝条上飞下来,再也不觉得孤独了。
小轩窗旁,花潮抱着瓷瓶,对他嫣然一笑。
*
封后的圣旨来的太突然,朝中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帝位上的九五之尊便斩钉截铁道:朕意已决,此事无须再议。
朝中的大臣立即乱成一团,纷纷在御书房门外跪着,请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再行祸国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