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長老對明徹揖首道:“少君,韓修文已經知道若水道君隕落的事,還見過他。他說,若水道君是被他引爆真氣粉碎經脈而亡。感覺只有他和若水道君才知道易輕塵的下落。”
肖憐兒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你說什麼?”
第六十二章菩提葉落
她只是個築基修士,還不是魔門中人。照理不該對元嬰修為的畫長老無禮。肖憐兒此時壓根想不到這些禮數。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冷得她想緊緊抱住自己。
畫長老只當她被自己宗門掌教殺若水道君驚到了,並不責怪她,溫和地說道:“肖姑娘,若水道君隕落了。昨晚,少君已經進天樞殿確認過了。”
昨天晚上明徹進過天樞殿?昨晚,她昨晚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他是去闖囚龍陣見師尊去了?肖憐兒機械地轉過頭看明徹。她多想求他再帶自己去趟天樞殿啊。嘴輕輕抿著,含著心裡的話,卻一句也吐不出來。
“嗯,昨晚我悄悄去看過了。看qíng形若水道君應該是早就化神失敗。只是沒有張揚罷了。”明徹以為肖憐兒只是被這個消息嚇著了,並沒想太多。他望著漸漸消散的畫面思索了會道:“若水道君既然化神失敗,韓修文為何還要在他體內埋下暗勁,引爆真氣殺他?”
畫長老答道:“以韓修文神識中的記憶入畫是如此。當然,神識進我的誘陣,也許他有所察覺,心志堅定,也不排除顯露出來的記憶是他的幻想。”
“我知道為什麼了。”明徹冷笑道道,“應該是韓修文察覺清風進天樞殿,所以他殺了若水道君,把罪名扣在了清風頭上。也就是說,韓修文早在清風進天樞殿以前就已經見過了若水道君,還在他體內經脈埋下了暗勁。元嬰修士,只需在神識所及的範圍內引爆暗勁,就能無聲無息地殺人。”
他臉上漸漸露出一絲凝重,眼裡透出認真二字:“為什麼?韓修文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肖憐兒木然地聽著。剎那間,她都明白了。
她想起結丹失敗後回到天穹峰,清風同意婚事。想起當天晚上清風的神識前來示警。
她的師尊與師傅知曉了所有的內qíng,不顧一切地保護自己。一個被殺一個被擒。而她,卻還在傻傻地四處收集增元丹的材料。找齊所有材料又有什麼用?師尊也不能再活三百年。不,她還有辦法的。
她突然不想聽下去,不想站在這裡,聽明徹慢慢分析。她害怕他在電光石火間明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現在不能死。她也不想看到他為難。
她輕輕拿開了自己的手:“我想靜一靜。”
韓修文殺若水陷害清風,單靠魔門探知他的記憶,卻無證據。他是一宗掌教,清風長老想要順利脫罪沒那麼容易。讓肖憐兒去歇著也好。他還有一些事qíng沒有想清楚。明徹點了點頭,吩咐一名天綸魔女送她去休息。
走到門口,肖憐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華麗的殿堂里,明徹被魔門長老拱衛著,俊美優雅。她想到在外山門森林中初次見到明徹。相逢即有緣。她和他的相逢是緣是還孽?
他看到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雪白的衣裙襯得她柔弱無比。像一枝瞬間枯萎的花。明徹心裡暗嘆,反而對她笑了笑,神識傳音告訴她:“別擔心。會有辦法救你師傅。”
肖憐兒低下頭,轉身走了出去。
進來難,出去卻很容易。覆上幻shòu面具,她變了個模樣。廣場外守衛的人以為她是魔門中人,記得掌教道君的吩咐,沒有阻攔。
進了臨時小鎮。肖憐兒換上了元道宗的服飾,飄然上了天穹峰。
來看道魔比武的修士太多,jīng英弟子都抽調去了比武大會現場。元道宗只有天璇長老一名元嬰坐鎮,護山大陣已經開啟。但是韓修文與幾名長老想暫時隱瞞消息,看守山門的弟子不知內qíng。一見肖憐兒亮出內門玉牌,便恭敬地放她進去。
內山門明松暗緊。她避開巡邏守衛的弟子。遠遠看了眼被封禁的遙光殿和霧氣籠罩中的天樞殿,神識放開,避開一隊巡邏弟子,邁進了宗務殿的大門。
院子的二門後存放內門弟子本命玉牌的宗務殿,進院子右側有一條偏僻的小巷。盡頭是宗祠。
弟子大都守衛在進宗務殿的二門處。她輕鬆地拐進了右側的小巷。
巷子仿佛長得沒有盡頭,不論她走了多久,都走不到宗祠門口。
宗祠所在,不是每個人都能擅闖的。
肖憐兒停下腳步,放出了神識:“若水道君門下弟子……易輕塵,求見木葉老人。”
終於吐出易輕塵三字,肖憐兒突然輕鬆起來。這一世,上一世,她還是她。上一世韓修文給她的恥rǔ,她今生用血洗gān淨就是。
她記不得若水道君是幾十年前的那一天閉的死關。閉關之前的晚上,師尊把她叫進天樞殿丹室。那天月如銀勾,天上星子稀疏卻明亮。
她有點害怕。平時閉關,她回來去天樞殿磕頭,師尊若不是修煉到要緊處,總會用神識傳音和她說上幾句。可是閉死關不同,縱然她來了,師尊也無暇顧及她。天樞殿防禦全開,誰也不會知道師尊在裡面的qíng形。
“為師元嬰大圓滿,用一百年化神足夠了。”
“師傅閉死關,你遇到難事就去求宗祠的木葉老人。宗門隱老雖不過問宗門裡的事,只當客卿長老享受供奉。畢竟也是人。看在為師面上,他會見你。”
囚龍陣,她進不去。戒律院,她也進不去。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宗祠里的木葉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