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如蒼龍盤恆,枝上深紅huáng蕊的花像歇息的蝴蝶。雪地紫梅,公子如玉。除了腰間不見了那枝碧玉簫,宛如初見。
只是她的神識猛然繃緊,如同看到一條蛇昂首吐信,與自己對峙。
“憐兒。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石清楓邁出一步。
他的腳步踏碎落雪。肖憐兒像聽到了蛇吐信的嘶嘶聲。明知這園子四周住著數名元嬰修士,還有無數劍宗弟子巡視。她仍然微收下頜,背挺得直了些:“我道號水月,紫焰道君別來無恙?”
她穿著雪蠶衣,衣料泛起冰雪之光。一枝垂絲梅橫在他和她之前。細枝低垂,枝頭墜著的數朵粉色梅花在風中輕顫。她站在花影后,細腰盈盈,chuī口氣便要飛走似的。
腦中湧出一絲奇怪的念頭。他很想將她攬在懷裡,呵護憐愛。
石清楓蹙了蹙眉,眼瞳深處兩條燭龍遊了出來。一剎,那絲衝動便消失於無形。果然是他的心魔。心裡隨即響起一個聲音:殺了她!
一念起,殺氣自他身上噴涌而出。
肖憐兒衣裙無風自動,瞳孔猛然收縮。
石清楓已到了她身後。
亘古般悠遠的威嚴氣勢籠罩著她。只要她一動,她就會被一口吞了。懼意從心底滋生起來,陣陣膽寒,令她動彈不得。
神識散出,一丈左右便碰到屏障。連呼救也不行。
冷汗自肖憐兒的脊梁骨一點點沁出。她萬萬沒有想到,石清楓的實力竟然到了連元嬰修為都難以抵抗的地步。她還來不及抵禦,他已經能控制她的生死。怪不得十名元嬰修士死得無聲無息。怪不得,在四周住著數位元嬰的qíng況下,他也敢動手。
一瓣梅落在她頸邊。粉色的梅瓣,初雪般的肌膚,柔嫩得讓石清楓低下頭舔了舔。看到她脖子上爆起一層細密的jī皮疙瘩。他輕輕笑了:“知道害怕了?”
人夢魘的時候,想要睜開眼睛是需要勇氣的。肖憐兒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遙遠的天際響起:“你向燭龍奉獻了你的靈魂,對嗎?”
黑魔山一行,肖憐兒多了個認識。就像鳩神君想要收服明徹。他曾經用天地熔爐企圖將明徹的意志煉化,沒有了意志的劍靈自然也能為他所驅。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讓明徹主動向他奉獻靈魂,鳩神君吞噬之後,明徹從此就成了他的劍奴。
石清楓得到燭龍傳承,修為提升這麼快,想必他已經和燭龍融合了。說白了,他已經是燭龍的奴隸。他的所作所為,都是那條燭龍的意思。
也許,能讓石清楓戰勝燭龍,重新變成那個正義善良的……肖憐兒身體驟然緊繃。
石清楓愜意地從身後摟住了她。他感覺極為舒服。吸食元嬰jīng華也沒有這般舒服過。那種滿足感讓他決定遲一點再殺她。
“你真聰明。怪不得有蒼瀾大陸不世天才的讚譽。我要實力,燭龍要傳承之人。我和它融為一體,感覺天地都匍匐在我腳下。只用了十年。我很滿意。”
“清楓。”肖憐兒倚在他懷裡,身體變得柔軟,像是放棄了抵抗,“你從前善良正直。你哪裡會用這種邪惡的力量。燭龍訣qiáng悍,如果你把燭龍收服,而不是聽由它掌控豈不是更好?”
“被你一勸,我心神又有了一絲鬆懈。”石清楓輕笑:“憐兒,你真是我的心魔。那一年我們進秘境。那時候不知道吳鵬是魔門少君所幻。我瞧著那個容貌猥瑣的男人摟著你,瞧著你和他卿卿我我。你可知我有多麼傷心?你為了救他被閃電劈成焦炭,我只恨我才是個鍊氣弟子,救不得你。從秘境裡出來,我就發誓要變qiáng,要超過他。”
“還記得你初次結丹的時候嗎?我一個築基修士,不顧xing命想把你從他懷裡搶回來。他抬手就將我甩開。而你,卻只是在和他做戲給韓修文和長老們看。我是有多麼善良正直,心如刀絞,卻還幫你撒謊。”
“我知道那年中秋道魔比武,你會來找她。我獨自前來勸你。我只盼著你能回心轉意,跟我回宗門去。你揍我,揍得我好生láng狽……就像揍一條狗。”
“我幫了你那麼多次。道魔不兩立啊,我只求你跟我回宗門,免得你被天下道門唾棄。你為了救他,寧肯死。你叫我qíng何以堪?”
“你騙不了我。什麼讓我戰勝燭龍,別做它的奴隸。你不過是怕我殺了你罷了。”石清楓輕輕地笑著,“你從來沒有這樣溫柔地叫過我的名字。你瞧,能讓你這樣待我,不過是因為我的實力罷了。何況,我不是燭龍的奴隸。你看,我多麼清醒。清醒的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又在做什麼。”
勸人向善,也要看qíng況。石清楓一開口,肖憐兒就知道,他並非被迫,而是主動奉獻靈魂。想要讓他戰勝燭龍找回自己,實在太難。
“吞噬了那麼多元嬰jīng華之體,你怎麼還不去上仙界?那裡隨便一個修士都是你的菜。”肖憐兒慢吞吞地說道。
勸不了,便只能尋他的弱點了。
“我為何要去上仙界?在下仙界我就是天地的主宰。等我突破屏障,徹底得到燭龍的力量。這些元嬰都會跪在我的腳下乞憐。現在除了三宗四門,外面再無宗門有元嬰修士了。我便可以從劍宗開始,一一收服。三宗四門是道門的領袖。我凌駕於三宗四門之上,我便是蒼瀾大陸的主人。你應該為我這個想法感到高興。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元道宗的元嬰修士了。”
“哦?我以為你已經很完美地由人變成了畜生。沒想到還有屏障?”
“你就是我的屏障。等我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