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還要等多久?”
他大聲催促著老闆。側臉天庭飽滿,鼻樑挺直,嘴角上翹帶著笑。俊朗得像秋日洗淨的碧空。
季耀庭又生出絲絲嘆息。他不能否認楊靜淵的出眾。可是……他姓楊,是錦王楊家的兒郎。
“大郎,粥馬上就得,正好趁熱喝。”楊靜淵一回頭,看到了季耀庭。他下意識地往後面看去,意外地發現騾車沒有跟了來,他又著急了,“是不是騾車顛得難受了?”
就衝著他這份焦急,季耀庭抱拳彎腰長揖首。
楊靜淵愣了,側過身不受他的禮:“大郎何故如此?”
季耀庭站直身,深深呼吸:“我妹妹已經先行家去了。”
“噢。”楊靜淵有點失望,展顏笑道,“不舒服早點家去也應該。你把粥帶回去吧。”
季耀庭一聲嘆息:“楊三郎,你說實話,你這樣做是不是喜歡上我妹妹了?”
楊靜淵的臉燙了起來。對,他就是喜歡上季英英了,有什麼不能說的?他挺直了腰,誠懇地說道:“是。我心儀令妹。我已回稟了父母……”
季耀庭打斷了他的話:“楊三郎,多謝你對我妹妹的愛護。季家門戶小,高攀不起。”
★、第78章不歡而散
只是因為門戶之見就不肯結親嗎?楊靜淵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非嫡子,無需繼承家業。我爹娘不需要給我娶房門第高貴的媳婦,願意成全我對令妹的心意。”
“是因為那方錦帕吧?”季耀庭作為季家支應門庭唯一的兒子,十歲起就被季氏帶在身邊打理染坊事務。他對人qíng世故的了解遠超他的年齡。他平靜地望著楊靜淵道,“是因為楊家老爺太太看到了我妹妹繡的那方錦帕,才願意成全你吧?”
楊靜淵頓時語塞。嫡母的確是因為那方錦帕。他不是。但他又無法否認季耀庭的說法。
“錦帕呢?”季耀庭又一次替妹妹難過起來。
楊靜淵無法撒謊:“在我母親手中。”
說話間,店主喜滋滋地拎著一隻黑陶罐走了出來:“小郎君,粥熬好了!多放了薑絲,保管熱熱一碗下去,通氣透汗!”
季耀庭拱了拱手:“多謝你的心意。季家確實高攀不起。請別再尋我妹妹了。”
黑陶罐口浮著雪白的鯽魚粥,浸著淡huáng色的薑絲,撒著嫩綠的香蔥,汩汩冒著熱氣。
楊靜淵失神地坐了下來。
店主搓了搓手,小心地問道:“郎君可是不滿意?”
楊靜淵猛地抬起頭來,扔了一把錢在桌上,拿起蕉葉蓋在陶罐上,拎起就走。
季耀庭慢吞吞地步行回家,走到城門口時,看到一匹白馬從身邊奔出了城去。白馬紅袍,著實打眼,他心裡暗驚,揚手想叫住楊靜淵。轉瞬間,人已沒了影。
騾車早一步出了城。離城不遠的一株huáng桷樹支起了竹棚,挑著茶字店招。季富停了車等季耀庭。季英英也跟著下了車進了茶攤。
茶剛端上桌,季英英聽到馬蹄聲疾衝著自己奔來,她下意識地回了頭。
白馬在茶棚前停下,楊靜淵騎在馬上,一手提著裝粥的黑陶罐。
他定定地看著她。杏huáng色的胡服,梳著利落的烏椎髻,兩隻眼睛因為吃驚瞪得溜圓。她好好的。她在騾車裡沒有病得昏沉沉的。她聽得清清楚楚。可她還是先走了。讓她大哥來回拒自己。如果是趙修緣,她會這樣不辭而別嗎?他想起了昨晚季英英壓抑的哭聲。她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不過是他一廂qíng願罷了。
心像被螞蟻咬了一口。那一點酸漸漸地蔓向四肢百骸,難受得讓他咬緊了牙槽。黑陶罐並不大,此時看到季英英好好的坐在面前,突然之間就變得沉了。
被楊靜淵追上來逮個正著,季英英很尷尬。她小聲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見牛五娘,後來……”
後來也不想和你有過多攀扯。
只是看出楊靜淵待自己有意,他什麼話都沒說過。她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她探頭往路上望了一眼,官道上行人少,一眼望去,遠遠能看到城門樓,季耀庭還沒有趕到。
白馬輕輕踏著蹄,踢踏踢踏靠近了季英英。楊靜淵俯視著她:“我想娶你,不是因為那方錦帕。”
他突然開口說嫁娶之事,驚得季英英倒退一步:“你說什麼?”
楊靜淵定定地看著她:“我母親請媒人登門提親,你會答應嗎?”
季英英呆若木jī。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楊三郎,你別開玩笑……”
她眼裡只有驚色。果然是自己一廂qíng願。嫁誰不是嫁呢?嫁不了趙二郎,她就沒想過可以嫁給自己麼?他哪點比趙二郎差了?
“楊三郎,你會織錦嗎?”
他想起了趙修緣的話。是啊,他是個只知道走馬弄鷹遊樂享受的紈絝。自然比不得趙修緣能gān。
“在你心裡,我真的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