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這樣孤單。他無所事事,成天遊手好閒。就連他那個師傅,都是看在楊家花了大筆銀錢的份上,收他為徒。
楊靜淵小心將柳姨娘放進棺中,合上了棺蓋:“是有人害爹,不是娘狐媚害了爹。”
他退了出來,輕聲說道:“您再等等,三郎知道您的心愿,定會讓您如願以償。”
他不知道那個舒字是什麼意思。但他相信,柳姨娘既然肯留下這個字,就一定有辦法讓他明白這個字的意義。
離開了樂風苑,楊靜淵回了白鷺堂。
弔唁的人不斷,楊石氏歇了一會兒,聽說族老們過來,從內堂出來還禮。
楊靜淵過來時,見楊靜山扶著嫡母正往廳里行去。他上前一步道:“我有話對母親和大哥說。”
楊石氏看了眼旁邊的族中長輩,淡淡說道:“三郎,有什麼話遲些再說。你去靈堂與你二哥一起做孝子。”
“母親。”楊靜淵等不得。
“三郎!往來賓客這麼多,你大哥二哥從昨晚到現就沒闔過眼,忙著打理你爹的喪事,一直跪在靈堂做孝子。你能懂事一點嗎?去靈堂跪著!”楊石氏突然發了火。
楊靜淵抿緊了嘴,低聲說道:“是。”
楊石氏說完轉身就走。
“三郎,去靈堂幫著照應下。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娘心裡難過,你別放在心上。”楊靜山拍了拍他的肩,嘆了口氣走了。
胸口悶悶地難受。父親走了,姨娘也自盡了。他真是只有一個人了。楊靜淵深深吸了口氣,長長吐出。該他做的,他都會去做。
他大步朝外走去。
半個時辰後,楊石氏與楊靜山兄弟,以及楊家二房三房的當家人正在聽族老說起家主一事。一名管事匆匆跑了進來:“大太太不好了。三郎君在驛館門口負荊請罪,驚動了州府衙門。舅老爺急得不行,吩咐了人前來報信。”
滿堂震驚。
“三郎又闖了什麼禍?”
“負荊請罪?在驛館門口?他這是要丟盡楊家的臉啊!”
“驛館?他得罪了哪路大員?”
楊家的族老們議論紛紛。
明明南詔白王賣了人qíng給楊家,他還去衙門自首把事qíng挑破鬧大。“孽子!”楊石氏喊了聲,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各位叔伯長輩,三郎做錯了事,肯負荊請罪,證明他有擔當。小侄先去瞧瞧。”楊靜山心知是昨晚行刺晟豐澤的事。他當即立斷,將家事託付給了二郎靜岩,帶著管事匆忙趕去了城中驛館。
驛館前圍滿了衙役。都知道楊靜淵是石參軍的外甥,衙役們也沒動他。盡責地攔住了看熱鬧的百姓。
石參軍不方面露面,聽著衙役帶回的消息,氣得直扯鬍子。本來心照不宣,就把事揭過了。楊家舍些錢財就過去的事,如今被楊靜淵這樣一鬧騰,他不就落實了徇私枉法的罪名?
楊靜山帶著人快馬趕到,心裡也這樣想著,見到單膝跪在驛館前,半袒著衣袍背著根荊條的楊靜淵,上前一耳光就扇了過去:“你還嫌家裡事qíng不夠多?”
★、第155章一起負荊
楊靜山一耳光將楊靜淵的臉扇得偏到了旁邊。引得四周圍觀的人發出了驚呼聲。
“他這是在做什麼?向晟豐澤負荊請罪?”季英英擠在人群中看著,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楊季兩家結了親家。楊家照著禮儀遣人到季家報喪。季氏還沒清醒。季耀庭帶著妻子進城弔唁。季英英的腳才養好。她的身份不方便去楊家弔唁。可是半個多月來,楊靜淵一直沒有消息。她忍不住就跟著哥嫂一起進了城。
耳光清脆,季英英哆嗦了下。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看著楊靜淵向季家的仇人認錯討饒?楊靜山的耳光像扇在她臉上似的,季英英扭頭拉扯著哥哥擠出了人群。
“楊大老爺過世,他不在家守靈,跑這兒鬧事,定有不得己的原因。妹妹,你別生氣,回騾車等著哥哥好不好?”未來妹夫做出這樣的舉動,季耀庭臊得臉都紅了。也許是和楊靜淵的關係隔得較遠,他還能保有理智。
季英英氣憤地指向楊靜淵的方向道:“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他在向晟豐澤負荊請罪!他知道晟豐澤是什麼人嗎?我就算是死,也絕不向晟豐澤彎腰低頭!”
“哥哥去探探原因好不好?楊三郎又不知道咱家和晟豐澤結了仇。”季耀庭嘆了口氣。
晟豐澤送藥來的那晚,楊靜淵不聽自己解釋,揚長離去。晟豐澤故意向他表露出與自己的暖味。今天他當眾向晟豐澤負荊請罪。他,難道就忘了那天晚上嗎?奪妻之恨是個男人就不能忍。他楊三郎難不成還要謝謝晟豐澤輕薄自己?
楊大老爺過世,季英英早把兩人這段時間的冷戰拋到了旁,只想著楊靜淵會如何傷心難過。她跟著哥嫂進城,是想請哥哥那著機會把楊靜淵叫出府來,想好好安慰他。沒想到居然看到這樣一幕。季英英氣得扯緊了哥哥的胳膊:“不准去!咱們進城是給楊大老爺弔唁的,不是為了來看他當街譁眾出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