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晟豐澤,身後是忠心耿耿的赤虎。山道狹窄,三人無法再並行,踏著小道進了林子。
一夜未睡,晨曦乍現時,晟豐澤在溪邊停了下來。
季英英騎了一夜馬,雙腿和腰已經酸得沒了知覺。看到晟豐澤有意扶自己下馬,她硬咬牙用力從馬上翻了下去。晟豐澤伸出的手又默默縮了回去。
赤虎解了包裹,從溪邊打水。林中枯枝多,不多會兒就燃起了一堆火。
“睡兩個時辰再趕路。”晟豐澤解了氈毯鋪好道。
季英英又累又困,不再推辭。她裹在毛毯里,臉被剛從山脊樑上升起的朝陽曬著,有些睜不開眼睛了:“咱們翻了幾座山?”
“出了埡口,才翻過這座山。”
前面還有比這山更高更險峻的山。他最多能送她出了這座山,就必須回宮。睡兩個時辰,用過飯,午後就能到到埡口。能和她呆在一起最多只有幾個時辰。以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晟豐澤偏過頭看她,季英英已經睡著了。
他伸手將毛毯往上拉了拉,默默地望著她的臉出神。他怕時間長了,他會忘記她的容顏。
★、第259章埋伏
赤虎燒開水,烤了米粑餌塊。三人用過飯後,再次騎馬上路。
出了林子,路好走多了。太陽升到正空的時侯。兩山夾fèng的埡口出現在三人眼前。
晟豐澤停了下來:“我便送你到這裡了。赤虎會護送你回大唐。”
他的臉沐浴在陽光下,什麼表qíng都沒有。看不出他的喜怒。季英英在馬上向他彎腰行禮:“再見,王爺。”
她留給他的只有這樣的一句話。可她還能對他說什麼呢?人生告別常有時,真說再見時,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晟豐澤gān脆地拍了一記馬臀,看著馬帶著她朝埡口外奔去。赤虎向他拱了拱手。跟著季英英追了過去。
兩騎的身影越來越小,繞過山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山風chuī拂著晟豐澤的衣袍,他拍了拍跨下的馬,輕聲說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去大唐。”
早知會有這樣一場孽緣。他就該順從王兄的心意,在南詔厲兵秣馬,直攻大唐。心不會因為這場戰爭而淪陷掙扎。
“走吧。咱們回家。”他扭轉馬頭,緩緩踏上來路。
季英英和赤虎剛出埡口,神色就變了。埡口外是一片緩坡谷地,兩百士兵早已埋伏於此,陽光將箭頭映得雪亮。
“回去!”赤虎急得拉住了季英英馬的轡頭,qiáng行帶著馬迴轉方向。
一枝箭嗖地she中了赤虎的馬,馬長嘶著將赤虎掀下了馬背。他抽出長刀順著來箭的方向看去。山樑上也布置有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認出高坡上站著的將領竟然是蚩狂,赤虎瞪圓了眼睛,大喊道:“蚩狂大軍將,你這是做什麼?”
季英英認出了蚩狂,臉頓時變得煞白。她忘不了他,是他bī得母親殺了哥哥後自盡。是他親手揮刀砍死了季嬤嬤。
“國主還等著這位季娘子織浣花錦,赤虎將軍這是要帶她去哪兒啊?”蚩狂得意地笑著。明知東征軍彪悍,杜淨勇猛卻無智計。晟豐澤卻哄了他去佯攻梓潼。那是清平大人的獨生兒子啊。清平大人發了血誓要給兒子報仇。白王殿下私放唐女逃走,國主定會嚴懲於他。如今把柄主動送上門來,自己又在清平大人面前立下功勞,蚩狂好生歡喜。
赤虎心頭大急,一時卻想不出理由來。
“浣花錦所需染料特別。聽聞這一片谷地里長有染絲所需的藥糙,白王殿下特遣赤虎將軍隨妾身前來尋找。這個理由您滿意嗎?”
季英英的手指緊緊地扣著韁繩,掌心傳來指甲扎進去的痛楚。讓她分外冷靜。兩百士兵,早布下埋伏,跑是跑不掉的。她能做的只有儘管保住晟豐澤。晟豐澤倒霉,南詔朝廷就更無人能出手救自己。
“哈哈,好一張利嘴!明明是白王有心放你逃跑,休想糊弄本軍將!”蚩狂冷笑指著兩人道,“將人綁回去!”
赤虎感激地看了季英英一眼,一口咬定:“不用綁!我們一起去國主面前分說清楚。誤了採摘藥糙,織不成浣花錦。蚩狂,這責任你可負得起?”
蚩狂不屑地看著他,拍了拍手掌:“出來吧!”
山石後面緩緩走出一個包裹在斗蓬里的人。赤虎盯著她,見她掀開了帽子,臉色大變:“阿寧!”
怪不得蚩狂會帶兵埋伏在這裡。為避人耳目,主人特意避開大路,走山中獵道。是阿寧通風報信,讓蚩狂帶著人從大道疾馳,趕在了他們前頭埋伏在埡口。
阿寧白著臉站在蚩狂身邊,淡淡說道:“楊季氏是抓來的奴婢,國主需要她織出浣花錦。赤虎。主子糊塗。阿寧卻不能違背國主,任由他將楊季氏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