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娘!你怎麼會來了這裡?我和十四哥明明看到……”牛七娘一把抓住她的手,連珠pào似的問題脫口而出。季英英狠狠地掐了她一把,讓牛七娘及時住了嘴。她掌心裡的信已塞進了七娘手中。
季英英退後了兩步嘆道:“是來趙家的路上瞧著我進宮是吧?國主召見,令我織出楊家新研製的浣花錦。就送了我來趙家織坊。”
如果她是晟豐澤的人。晟豐澤絕對不會讓她來趙家織坊。這中間三郎怕是有什麼誤會了。桑十四見季英英掐斷了七娘的話,又當自己的面塞了東西給五娘,心知有異。
“趙副使夫人讓你二人見我,其實是想請兩位給我家三郎帶個信。有人盼著見他呢。他遲來一天,我就被折磨一天。他若不來,我就活不了啦。我沒說錯吧?”最後一句話,季英英提高了聲量,扭頭沖窗外喊著。
牛七娘一臉茫然。桑十四機靈地反應過來:“不論如何,既然見著了你,我自然會告知三郎知曉。”
外面響起牛五娘咯咯地笑聲:“既然見了,便這麼著吧。我若不想下手,我那夫君也等不及了呢。”
知道隔牆有耳,桑十四低聲對季英英說道:“你且保重。”他拉著沒反應過來的牛七娘就離開了屋子。
季英英沒有說話。她能做的都做了。能否從趙家逃脫,就是命了。所幸牛五娘並不知曉楊靜淵已經到了南詔,且和自己見過面了。
牛七娘也不傻,出了房門,看著姐姐流露出來的得意,已經明白了大半。她忍不住哭叫起來:“姐姐,時至今日,你仍不悔麼?從前在益州府你就恨著楊三郎,如今你還要拿季二娘去要挾他。你已經嫁人了呀!爹為了你,為了你……”
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為了我?早知為了我連xing命都不顧得,當初為何疏忽了病著我?讓我撓破了臉皮,這般生不如死?!”牛五娘高聲叫了起來,激動得面紗簌簌顫抖,“爹是三品都督呀。連個商人都敢拒婚打他的臉,怎沒見他把楊家治了罪?爹娘愛我如珠如寶,怎沒能在我發瘋前幫我出了這口氣?”
牛七娘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先前楊靜淵說五娘若不悔改,他不會留qíng。牛七娘還私下打定主意,怎麼樣都要保護姐姐。
見她不說話,牛五娘憤恨地說道:“你嬌養長大,自幼就與桑十四定下親事。你的未婚夫肯陪你千里跋涉。你可知我嫁的趙二郎是什麼人?他連畜生都不如!憑什麼我要過得這般悽慘?爹為了我戰死?娘為了我病重?他們可曾想過我的終身?如果不是我提出嫁進趙家。過了二十,爹娘就要將我送到庵里當姑子去了。”
“不是這樣的!”牛七娘叫了起來,拉著牛五娘的手求道,“姐姐,你別說了。爹娘是真心疼著你……”
牛五娘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冷說道:“你二人趕緊走吧!趁我還念著幾分血脈親qíng,別再來礙我的眼了!”
桑十四求之不得,拉著牛七娘轉身就走。牛七娘還想再說,桑十四一拉之下紋絲不動。他氣得狠狠瞪著牛七娘道:“你聽我話不聽?”
牛七娘身體便軟了,乖乖被他拉著離開,還不舍地望向姐姐:“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出得織坊,桑十四惡聲惡氣地說道:“你那個姐姐已經瘋了!你再為她說好話,我便休了你!”
牛七娘號陶大哭,卻不敢再多說一句,乖巧地跟著他出了府。
兩人不知趕回府的趙修緣正站在迴廊角落望他們,叫來了小廝:“盯著他們。”
★、第264章洇水而來
離開錦業街,桑十四帶著牛五娘匆匆回了客棧。掩了房門,他朝牛五娘伸手:“季二娘給你的東西呢?”
牛七娘從袖袋裡掏了出來,抽抽噎噎地遞給了他:“我若把它弄丟了,你是不是要休了我?”
“乖。我家七娘識大體,懂得輕重。”桑十四安撫著她,將信紙展開。
牛七娘好奇地湊過去瞧。見上面畫著趙家的宅院圖。雖不完整,但畫得栩栩如生。嘖嘖贊道:“季二娘好畫功。”
有一手好繡活的人,畫花樣子時就練出好畫技。桑十四趕緊讓牛七娘研磨,將自己觀察到的趙家又添了上去。不到一柱香時間,紙上就出現一幅詳細的趙家地形圖。
他將墨chuīgān,疊好了紙道:“不知趙家是否令人盯著咱們。穩妥起見,等韓四爹過來再說吧。”
楊靜淵和韓四爹住在離此不遠的馬幫腳店。楊靜淵和韓四爹在客棧對門的鐵匠鋪買弓箭,看著桑十四二人回來。見到有小廝模樣的人鬼頭鬼腦地跟著,一人記下客棧後離開,另一人則進了客棧。楊靜淵低聲叮囑了韓四爹幾句。
天色黑下來。楊靜淵這才離了腳店,照白天探過了小道繞到了客棧後門,翻牆進去。
油燈沒能將寬敞的屋子照得太亮。
敲牆的叮噹聲在夜色里異常刺耳。趙修緣親手將鐵鏈砸進牆裡,試了試,滿意地站起了起來。
牛五娘示意玉緣放開季英英,淡淡說道:“夫君還擔心她能跑了不成?”
趙修緣將鑰匙收進了懷裡道:“以防萬一。夫人,該歇息了。”
“玉緣,你留下。”牛五娘看了眼季英英,扶著玉緣的手起了身。
趙修緣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怕楊三郎還沒來,她就死了。留下玉緣給夫君提個醒。”牛五娘笑著打了個呵欠,徑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