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間,容凌醒來,守候之人齊齊歡呼!
三當家進入病房,劈頭蓋臉,就是罵——
“容凌,你能啊,一個人就能挑人家二三十人,你很能,很威風是不是?老子告訴你,老子要的不是只會打打殺殺,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愛惜的傻蛋!老子不管你這是怎麼了,但是你回頭傷好了,就給老子好好gān,做回你容凌,否則,還這麼傻蛋,就給老子滾!”
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病房內,諸位手下面面相覷!
而容凌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半晌,才微微閃爍了一下!
住院樓外,三當家氣沖沖地進了停靠在一邊的黑色轎車。他的心腹也跟著上了車,坐在了駕駛座上。
“你把話說那麼重,那麼死,好嗎?”他有心憂心。
三當家斂了怒氣,恨聲道:“放心!他是容凌,他受得住!對他,就得來狠的!”
想想,又覺得氣不過。
“什麼玩意兒,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值得他要死要活,鬧出這麼大動靜!”
那心腹就笑:“鬧出這麼大動靜,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這下好了,威名有了,地盤也到手了。我得恭喜你,以後啊,你這手底下,可是真真正正多了一員虎將,後繼有人嘍!”
三當家一翕,面上倒是好看了一些。
靜了靜,他厲眼如刀,掃向自己這心腹。
“那小丫頭的事,辦得如何了?”
“你放心,肯定不會露出半點風聲的,也不會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的。那小丫頭的爸是個貪財的,也是個禁不住嚇的,很好控制!”
“嗯。”三當家點了點頭,讚許道:“你辦事,我放心!”
那人就再笑。“這還是你教的好!”
“去你的!”三當家樂了。“拍我馬屁啊,這可行不通!”
那人呵呵笑。
車內的氣氛,就不再像剛才那麼僵硬了。
三當家閉目靠在了后座上的時候,那人就將車子開開了。三當家的腦子裡,想的還是容凌和那小丫頭的事qíng。
雄鷹,豈能被家雀絆住了腳?
容凌為了那小丫頭整出了不小的動靜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那小丫頭的存在。這可真是緣分,兩年了,又讓容凌碰上了她。可,時機不對!容凌正年輕,正是要創下大好事業的時候,人生才只是剛剛起了個頭,正等著要大gān一場,建那大好河山呢,豈能被那小丫頭拖累,三天兩頭扔下幫里的事qíng,往一個鄉下地方鑽?!
讓那小丫頭消失,是必然的事。但是,一定要選擇好時機!容凌潛力巨大,他從不會低估他的警覺xing、敏感xing,以及智慧xing。只要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就可能讓他捕捉到,就可能導致兵敗垂成。所以,除掉那小丫頭的事,絕對不能急,更是宜靜不宜動,只等最適合的時機!
小丫頭的親生母親出現,小丫頭現在的父母親感覺到威脅,不想那孩子被她的親生母親帶走,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輕易不出手,可一旦出手,就必定十拿九穩!
於是,有了野láng叼人一說,於是,有了小丫頭的“死”!
他不是那作惡多端的人,更不會泯滅人xing地無端要一個小孩的命。還是老樣子,看緣分吧!
等十年過後,那小丫頭已經足夠大,不會拖累容凌太多,而容凌也羽翼豐滿,做事越發有“走一步,控制後面千步”之力。如果,這兩個人之間還有那緣分相遇,那就隨他們去!
突然,他覺得十年後,那樣的期待,竟有點意思。
於是,他微微笑了笑。
*
住院第四天,容凌不顧眾人勸阻,qiáng撐著下了病chuáng,前往上青村,劉猛等人隨行。
鑑於妞妞的qíng況,她這會兒已然下葬,不過靈堂還擺著。容凌直奔墳地而去,在那一坐,就半天。劉猛怕他出事,一直遠遠地看著。半天時間,他煙都抽掉一包了。一根接一根的菸蒂,在他的腳邊堆成了一團。他看著那坐在小墳包上的容凌,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容凌剛動完手術,不適合在這種大冷天,在yīn風中坐那麼長時間。但是,他理解容凌現在的痛,所以沒阻攔,也無法阻攔。
眼瞅著,這天色一點點黑下來,最後將整片天空都給吞沒了。整個天地都浸沒在了黑色之中。風,似乎更大了,刮過墳地,引來了“嗚嗚”的叫聲,宛如孤魂野鬼在哀嚎。他聽著煩躁,越發狠狠地吸起了煙。
突然,一聲清晰的哀嚎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他手一抖,一點紅色,就從他的手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和它的已經陣亡的菸蒂兄弟們混在了一起,明明滅滅的,在淒涼的風中,似乎努力掙扎著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但可惜,yīn風太盛,那一抹火星,到底還是消散在了風中,成為虛無。
劉猛抖了抖,只覺得冷,忍不住伸出胳膊,將自己環成一團。
遠處,那像是shòu一樣的悲鳴聲,宛如鈍刀在他的腦海里拉鋸,一聲聲,一下下,讓他的頭很疼很疼!
容凌……哭了!
哭得猶如喪失了配偶的孤láng!
悲慟到深處,不是默默淚流,而是實在太痛,忍不住叫出聲來地哭!
看著黑暗裡,容凌那模糊的身影團成了一團,幾乎是將那小小的墳包給團團裹住,似乎是在努力地保護著什麼,又似乎是努力地在溫暖著什麼,劉猛眼一酸,淚花就控制不住地往外竄。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又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在心裡罵了一聲娘,可還是,讓淚水溢出了眼眶,從臉上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