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顫抱在懷裡,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他,“你……你……你竟然……”
“嗯……”顧二爺慢條斯理地扣起扣子,等待著小姑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對自己的未卜先知和體貼入微感動得哭天搶地。
小姑媽真是感動了,鞠了一把熱淚說道,“我再也不說你是沒人xing的資本家了……你這些年來,也不容易。”
能容易麼,他只能靠自己,還得顧著她這個小白痴,顧二爺暗慡,知道自己的偉大還算她有良心。
甘願一把舉起衛生棉,“你一定是加班太忙沒空上廁所,可是雙成!這不是成年紙尿褲!這個流量不行的!”
“……”雖然他有時候頗為享受她的白痴,但有些時候,他也有想把她腦子敲開重新排列一下腦神經分布的衝動。他緊抿嘴唇,微黑著臉說,“那真是謝謝你、體、諒、我、啊!”
“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了。”甘願心滿意足地拿著衛生棉竄進了衛生間,這還是她最喜歡的牌子呢!
門外的顧雙成鬆開了握緊的拳頭,算了,看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就放過她好了,況且買衛生棉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還記得當初甘願第一次大姨媽造訪的時候,正趕上除夕夜。顧懷山和往年一樣,在年夜飯後趕來別院和他們吃一些飯後甜點,然後又匆匆離開。僕人們在老爺離開後也各自回家吃一頓略遲的團圓飯,別院裡留著顧雙城和甘願守歲,冷清也已是習慣的事了。
不過聯歡晚會看到半截去上廁所就再也沒回來的甘願,頓時把冷清的氣氛翻了倍。他忍不住去敲門,“我要打電話叫人來捕撈麼?”
“雙城,你能給我拿一張創口貼麼?”她的聲音有些微顫,似乎驚嚇不小,不過她膽子一向不大,所以顧雙城絕對相信她或者真的只是割破了手指。
一張創口貼從門fèng里塞進去,窸窸窣窣的一陣,她又開口了,“能再給我兩張嗎?”
“你在廁所里摔傷了?”顧雙城腦補了一下場景,估算了一下她需要三張創口貼的傷口大小,覺得只有一個可能,坐久了站起來腳發麻,往前狗刨式摔倒。
“厄……是的吧。”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摔傷的,但肯定是摔傷了!還是內傷!
幾張創口貼塞進去,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她似乎有些絕望了,“有醫用紗布和繃帶麼?”
發覺qíng況不對,他叩門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你到底怎麼了?要去醫院fèng針嗎?”
“不用不用……”甘願急忙反駁,fèng針?fèng哪裡?怎麼fèng?!
“那你出來給我看看。”顧二爺下達指令。
“不要……”小姑媽竟然小小的抗議了一下。
“你不出來,我就拿鑰匙開門了!”他語調微提,心下有些緊張,這個白痴時常小題大做但偶爾也會神經大條。
低頭看了看自己,坐在馬桶上可不是一個好形象,她還是選擇起身,微微開了一道門fèng,小鼻子皺皺的,撇了撇嘴低聲說,“雙城,我屁股好像裂成兩瓣了……”
接下來的故事,就是顧雙城在除夕夜出門,一家一家找沒有關門的超市替她去買衛生棉。然後,甘願傻傻地開始研究該如何使用,在衛生間裡一張張撕創口貼,疼得直咧嘴。
她走出來,顧雙城說,“小姑媽,你長大了。”
她微紅著眼睛,有些害怕。他伸手攬過她,摸了摸她的頭頂那個小小的漩渦,甘願靠在他懷裡,過了好一會才嚶嚶地啜泣了起來,她說,“我不想做小姑媽,不想長大……”
他笑了笑,不僅僅是笑她又開始幻想,更帶有幾分自嘲,“那你想做什麼?”
“我只想做甘願……”她說,如果她只是甘願,如果一切可以簡單一些,那麼在這個一夜長大的時候,她不會沒有母親的陪伴和安慰,在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裡,她不會只有顧雙城在身邊。一瞬間,她就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屬於她的命運。
“可是我們都不能。”顧雙城的語氣很淡然,似乎他早已看透。他自襁褓中被顧宏傑接進門,就再沒有見過母親,她得到一大筆錢就離開了,一切都那麼符合露水qíng緣的原則。從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男孩,他是顧雙城,聲名顯赫的顧家不太光彩的一個私生子。
甘願仰頭看看他,似乎就明白了什麼,他和她只有彼此。從第一眼的相遇,就註定了今後的未來。
剛被領進顧家的時候,她還沒從車禍的後怕中回過神來,突然間失去的一切,又突然間擁有一切,對周遭的環境都感到陌生和緊張。
“一鳴少爺,雙城少爺,這是你們的小姑媽,叫甘願。”方叔牽著甘願走進顧家大門,迎面就碰上在了花園裡的兩位小少爺。
顧一鳴瞥了額頭還纏著繃帶的甘願一眼,哼了一句,“huáng毛小丫頭。”然後轉身就走,“我晚上有約會,不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