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如今算是明白了,熱呼呼的一張臉燙得難受啊,不去貼下冷屁股降不了溫。
我小心地拉開帘子,“呂經理,你怎麼了?”
他正半坐著看報紙,側目看了過來,目光流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看報紙。
鄙視的最高境界啊!
我抽著嘴角無比糾結,huáng鼠láng吃飽了飯在那裡吟詩謅文,“……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NND,不許嚎了。”我帶著滿腔怒火重重地躺回chuáng上,兩行清淚從眼角滑過,我的頭……大概又震dàng了。
三日後,在我的脅迫下,自詡為知書答禮,尊師重孝的huáng書làng在摔了腿後一直沒有與外界聯絡,值得驚奇的外界也不與他聯繫,起碼huáng波波就一通電話也沒有打來。
我笑說,“哎,你們兄妹關係可真夠和諧的啊。”
huáng鼠láng化身怨念小媳婦狀,糾結地說,“吾妹,汝兄傷矣,汝不思吾乎?”
我懶得繼續聽他窮酸了,靠在chuáng上看雜誌,那邊的帘子一直沒有開過,我嘖了下嘴,好傢夥!女王啊!目空一切,傲視獨立。
原本就足夠無聊的醫院簡直是讓我抓狂了,下午jīng神瀕臨崩潰,好在住院時請小白幫我把東西帶來,順帶稍來了我混飯吃的小本本,上網找人聊天去了。
正和認識的一個作者嘮嗑著,呂望狩沉寂了三天突然把布簾拉開一道,探頭過來,一言不發估計是等我向往日一樣屁顛地找話同他說。
士可殺不可rǔ,小jī我就算沒骨氣但是也不至於自賤自己,晾了我三天,想找我答腔還指望我笑臉迎人?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難得活人還能叫話給憋死麼?
見我不語,某人開口,“你家在T市?”
我敲鍵盤的手略停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沒什麼……”呂望狩坐了回去,帘子垂了下去,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你入職檔案上有。”
“……”你大爺的沉默了三天就在那琢磨職員檔案了?很好……原來女王也有閒極無聊的時候。
吃晚飯的時候huáng鼠láng意外接到了一通電話,他接了以後臉色一變,扭頭看我,我便知道這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了。病房裡原本就沒有人說話,加上氣氛的凝重,huáng鼠láng的聲音就格外清晰,像是潑在這白紙的墨點,刺生生的。
“陸老師,吾在房內。”huáng鼠láng說著話眼巴巴地看著我等指示,估計那頭的人是問他在哪裡,“吾住吾妹之屋,甚好……鳳凰?吾未尋其也,S市甚大,尋一人難矣……何時而歸?吾不知也,吾妹挽留,yù走不舍,兄妹長久不見,不舍不舍……”
我聽著一口飯就嗆到了喉嚨里,雖然huáng鼠láng是在幫我塘塞,隱瞞他受傷走不了的事,但是他的理由未免太好了,huáng波波好象和他一點感qíng也沒有吧。
不知道那頭是如何說的,最終huáng鼠láng掛了電話,扭頭看著我,“乃老師也……”
“我知道。”你丫的一接電話就叫得那麼歡,除非我耳聾一般來說沒有聽不見的可能。
“老師問吾遇汝否……”huáng鼠láng傻傻重複電話里的話,我點頭,“聽你的回答就知道了。”我頓了一下,“你能說白話麼?”
huáng書làng沉默了一會,扭頭道,“我醞釀好了,你說吧!”
“什麼都不准說。”我說完開始吃飯,huáng鼠láng無語了,末了唧唧歪歪了一句,“那你讓我換成白話做什麼……”
我沉默了但是這個世界還要吵鬧,而製造吵鬧的竟然是一向安靜的呂望狩與窮秀才huáng鼠láng。
話題是從huáng鼠láng晚上不睡覺吟詩作對開始,其實從第一天住院的時候他就開始了,呂望狩還誇他風雅至極,不知道今日怎麼就出了矛盾了。
首先是huáng鼠láng躺在chuáng上念,“chuáng前明月光……”
說真話我倒也沒覺得怎麼樣,好歹這句詩我還能聽懂,總比他謅別的好,況且睡前聽他念叨還有催眠的作用,很和諧。
可是呂望狩是在外資企業工作,人就是一資本家,資本家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不可兼容的,於是呂望狩瞥了一眼窗外,“古人見景生qíng,今日yīn歷三十,huáng兄舉頭看什麼月呢?”
我順勢望去,果然沒月亮。
不過就我而言早就被刺激慣了,不知道為什麼不被他嘌幾句還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呂望狩還就不給我這個機會,難得發功還去嘌huáng鼠láng了。
“……”但huáng鼠láng顯然沒有我的習慣,張著嘴沒有下文。
我看著huáng鼠láng微微抽搐的嘴角,知道丫今日是凶多吉少了,想想他剛才還幫了我才撒謊的,人也不能沒良心不是麼,況且論jiāoqíng我和huáng鼠láng也算是多年之jiāo,就算我窺伺呂望狩但是階級感qíng還是要講的,“那又不算什麼,心中有月不就好了?這是個比方……”
huáng鼠láng立刻星星眼看我,“小jī……汝之言甚得我心。”
我伸手拍拍他肩膀,做不成qíng人可以做友人啊,huáng鼠láng還是不錯的一個損友人選。
呂望狩的怪調調停了下來,傳來chuáng板的動響估計是睡了下去,一會就沒了聲音,看來這傢伙天生的毒舌嘴,傷了肋骨還要說,但是目標怎麼成了huáng鼠lá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