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妹妹病好了,雖然還需要每天吃藥,雖然醫生說還是有病發的可能,可終究,妹妹還是回了家了。
她找到了新工作,在一家聽起來高大上可其實就是個賣假藥的所謂「保健品中心」里。
不過雖然賣假藥,可保健品中心裡卻都是實實在在的好人,妹妹也是好人,對老人們熱心又熱情。曲子奇想,她這是把沒法兒投到奶奶身上的關愛都給了其他老人了吧?挺好的,挺好的。
可不好的是,偶爾妹妹還是會因為在保健品中心裡看到鞭子、繩子之類的東西,被勾起從前的記憶,連著好幾天都不敢上班。
而那時,為了不讓妹妹因長時間曠工而失去這份難得的工作,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曲子奇就會戴上長假髮穿上高跟鞋,用他高超的化妝技巧,將自己打點成為另一個「曲姍姍」,走進黃騰達那間規模不錯的保健品中心。
沒有人發現「曲姍姍」偶爾有喉結,老人們依舊對「她」喜歡得不得了。
可總有那些讓人生氣的家屬:平日里不陪老人就算了,讓自家老人在保健品中心裡一呆就是一整天就算了,甚至就連老人們在這買點藥、花點錢,他們也要上門來鬧。
鬧什麼?他們有資格嗎?為人子女,全身心就想著工作想著老婆想著下一代,既做不到孝也做不到善,這種人憑什麼活得那麼好?憑什麼連老人在他這裡買點藥都不讓?
內心的不滿愈積愈深,終於,終於有天在無意中聽到老板和王老師的談話後,曲子奇知道了那個驚人的計劃。
也就是在這時,一個更為驚人的計劃在他心中隱隱騰起——
為了孩子可以忽略老人是嗎?自家爹媽老了不中用就可以隨便對待了是嗎?
狗東西,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老子這就替天行道,讓你們這些狗東西生不如死!
於是,於是……有了後來的一切。
「所以到目前為止,所有事都是他一個人策劃的,沒有第二者插手?」
「是的紀隊,曲子奇把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那通電話呢?老蔡他們在進森林前親眼看到曲子奇接了曲姍姍的電話。」
「這個我們也核實了:那通電話是曲子奇提前逼著曲姍姍錄好的,後面再當著老蔡他們的面,假裝接了電話。而且紀隊您想想,其實曲子奇也沒必要替他妹背鍋啊:左右曲姍姍已經被送到精神病院了,牢是不可能坐的了,現在多一事少一事,對曲姍姍來說不都沒差嗎?」
話是這麼說,可心裡總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紀延拿著電話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落日。
太陽沉甸甸地下墜,墜往不知哪一處的人間,卻在墜落之前,拼盡了全身的光和熱,在天空綻出了一場色彩繽紛的表演。
這是天空陷入黑暗前的瑰麗表象嗎?還是,下一場光明到來前的必經歷程?
不知多久,他聲音才又響起:「那些簡訊呢?他一個普通插畫師,怎麼就無師自通掌握了那麼多高新技術?每條簡訊每通電話至少都用了兩個國外伺服器,連我們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追蹤到,一般人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