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即,那「雨衣人」沿著外牆爬上了這一層,撬窗而進、殺害了正在做直播的樂小小。
可說到這,屏南所同事的話頭又一轉:「但有個現象很奇怪:這扇被破壞的窗戶就位於死者直播時的右前方,可直播間里的粉絲卻說,兇手是從死者的右後方進入鏡頭的——紀隊您看啊,右後方,這可不是房門的方向嗎?」
這個案發現場是樂小小專門用來做直播的房間,四四方方十分規整的戶型,而樂小小的直播台就安在這四方形的正中央。前方一米開外是堵牆,後方一米開外也是牆,而前方那堵牆的最右邊,安著扇半米寬的窗,後方那牆的最右邊,則是這間房的門。
窗和門各嵌於前後兩側的牆壁,於是按屏南所同事的介紹,兇手如果真是從窗口偷摸進來的,那麼按照作案時快准狠的原則,也依著兇手殺人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狠勁,那兇手理應沿著最短的路徑、從右前方的窗口直接朝受害人奔來,捂住受害人的嘴,一刀封喉——理論上這才是最佳的動手方案。
可事實上,那兇手卻冒著被害人有足夠時間尖叫求救的風險,繞了一大圈,最終從右後方接近受害人——如此不合邏輯的安排,所以,那兇手當真是從窗外爬進的嗎?還是說……
屏南所同事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房門處。在那扇門後面,還有被害人的丈夫。
屏南所同事凝重地說:「這個行兇路徑,我總覺得有些說不通。」
「未必。」這話剛落下,門口立即傳來了道女音。
紀延擰起眉,剛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像下午才剛拒絕過他的初小姐呢,果然頭一轉,初小姐就站在房門口,一身便衣,可身上卻已經裝備完整地套上了一次性手套和腳套。
紀延:「……你怎麼在這?」
「誒,我來介紹下紀隊!」剛還在做交接匯報的同事趕忙走到兩人中間,「這位是我們所新招進來同事,負責自媒體文章的撰寫和匯報,為了第一時間獲取一手資料,我們領導特別批准她跟著我們出外勤。」
他特意強調了「一手資料」幾個字,就怕市局來的人覺得他們所辦事沒規矩,連個文職也能上一線。
至於那文職……門口的文職亭亭而立,優雅的身姿位於一屋子血腥味之中,對著他微笑:「屏南所小初,向紀隊問好。」
紀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眼前這女人,連著拒絕了他三次約會,而最後一次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個下午,就在幾個鐘頭前——當時她的理由是什麼?是「不巧呢今天有約了」。
今天有約了?那現在呢,現在怎麼回事?屏南所小初?
呵,早八百年前在老人失蹤案里就用過的爛梗到底還想用幾次……不,不對。
電光火石間,紀延腦中竄出了某次初小姐在八達廠小樹林裡的威脅:「紀隊這邊要是堅持不鬆口,那日後可別怪我去找別人咯?」
別人?
所以她找來找去,最後還真又找上了屏南所?
紀延冷冷看著她,公事公辦的瞳孔里只映著一句話: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