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一開始就料到今天了,從發現有人在跟蹤我開始、從發現對方想找的人其實是我開始。所以到底是不是意外,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一瞬間,山上風止了。
所有洶湧的呼嘯的漩渦全數擠進她急縮的瞳孔里,在紀延那句「有人想跟蹤我」出來時——是,他說的是「跟蹤我」。
跟蹤他,而不是她。
他。
一瞬間,初南胸中翻山倒海,龐大的震動頃刻間席捲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反應不暇,只能震驚地站在那,愕然望著他。
「姓朱的乃至他們一整個組織,其實從一開始盯上的就是我,你或許也被他們盯著,可他們真正的重心、甚至連幕後人都想見的人,是我。」紀延平靜地,斬釘截鐵地,說出了最後幾個字。
「你怎麼……」知道的?
紀延諷刺地一笑——
大半鐘頭前,當初南情況危急而他正想在電話里拖延時間時,為了讓那脾氣暴躁笨頭笨腦的朱有光被自己繞暈、最好繞到雲裡霧裡又覺得仿佛有什麼很緊要的事,他信口謅出了一堆「你跟蹤了那麼久」「你調查我那麼久」之類的話。
可朱有光一開始怎麼也猜不到他身上,直到他說出那句「你們的幕後人一直想見我」。
那一刻,朱有光猜出來了,朱有光念出了他名字。
幕後人一直想見的人,是紀延——有且只有他一個,否則朱有光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其實從一開始,他們真正想對付的人就是我吧?而你正好在調查他們的過程中發現了這個事。」
初南嘴唇微張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於是紀延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著心裡那些欲破表的情緒:「因為你發現了他們一直在跟蹤我,你覺得我可能有危險,所以才會在分手那麼多年後,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
十年,他們分手十年。十年裡他從兩人就讀的地域返回國,沒幾年後,她修完了課程也返回來。
可整整十年,三千六百多個時日,她從來也沒出現在他面前一次。
直到這一年,在看似屬於她的危險降臨時,初南再一次出現,以讓人無從抵抗的強勢,介入到他的生活里。
可他怎麼就從沒有想過,那看似屬於她的危險,其實是穩穩噹噹地插在自己頭上的?畢竟初南是這樣聰明女子,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可將他拉進她的漩渦、卻保證讓他游離在危險之外,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有把握的事。
沒有特殊原因,非迫不得已,她能在這個檔子口來接近自己?
「我也有危險,甚至說,在這關頭真正有危險的其實不是你,而是我。所以你才會在分手那麼多年後再度接近我,對不對?」紀延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