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拽緊連翹的手,邢小久那眼淚兒開始不住地往下掉,如同斷了線兒的珠子似的,滑落了,又滑落,或是她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
又哭又笑!語無倫次!
“沒事兒,我叫司機開車,沒事兒,沒事兒……嫂子,沒事兒……”
放開連翹的手,她又捂了捂胸口!
對,嫂子說得對,她要冷靜點兒。
冷靜點,他回來了,他已經回來了!是真的回來了!
其實之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大哥在瞞著她。
她早就跑去天鷹大隊打聽過了,跟謝銘誠一起遠赴南疆的那些戰士們都已經歸隊了,但是天鷹大隊的一切事務都由副大隊長在代職,只有謝銘誠一個沒有回來。
這意味著什麼?
然而大哥告訴她,他在執行任務,要三個月。
她能信麼?士兵們都回來了,他一個指揮官,沒有兵光杆司令打什麼戰?當然她不知道天蠍的兩個突擊隊!
那時候的她,想過一萬種可能的qíng況,最難接受最崩潰的一種就是他已經犧牲了。
但是她又不懂,為什麼他犧牲了部隊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既沒有追悼會,也沒有烈士獎章下來。
這,又讓她抱著一絲希望在等待。
她想,也許他只是在執行什麼特殊的任務,就像大哥說的那樣,他只是執行任務,遲早要回來的!
現在,真的回來了,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長久以來的期盼和等待,變成了這一刻的真實,讓她腦子有些錯位,有些混亂。
她胡亂地拿過包兒來,翻著手機撥了司機的電話,一句話說得有些斷斷續續:“是我,我要去醫院,麻煩你起來一下……”
一般qíng況下,她很少晚上出門兒的,公司的應酬都由別人去做。所以,做她的司機,最是輕鬆的,拿錢又多,她人還不麻煩。
……
下著雨的京都夜晚,顯得十分沉寂。
車窗外,時不時的還有會刺眼的閃電飛快地落下,幾分鐘後,又會有一陣陣地雷聲在轟隆作響。
風,雨,雷,電!
這四個小學課本上就開始學習的漢字,此時在最活靈活現的演繹。
這樣的夜晚,不禁又讓邢小久想起了那個下著雨的晚上,那個站在她家樓下頂著傾盆大雨的傻男人。
她也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在天鷹大隊的cao場上,聽著那響亮的歌聲,看著那整齊的車隊離去時的qíng形。
謝銘誠……
他現在還好嗎?他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雙手緊抓著包包的帶子,心裡在不停地祈禱。
汽車駛得飛快,凌晨兩點多,京都的道路很是通暢!
到達軍總醫院的時候,時間不過只花費了四十來分鐘,而她卻覺得,幾乎每一秒都是活生生的煎熬。
估計這是邢小久這輩子最不端莊文雅的時刻了。
不等汽車停穩,她來不及撐傘,就淋著雨跑進了醫院的大門,進電梯,出電梯,跑過長長的走廊,這所有的動作全部都是一氣呵成,跑得又快又急,完全沒有半點兒邢家大小姐的形象可言。
頭髮濕濕的,衣服潤潤的,她氣喘吁吁地,一眼就瞧到了坐在醫院走廊上的大哥。
快速地跑到邢烈火面前,她沒來得及和大哥打聲兒招呼,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哥,謝銘誠呢?謝銘誠在哪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