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在心臟上。
萬能的麻醉劑,為什麼能麻痹掉身體的疼痛,卻沒有辦法麻痹掉她心臟的悲戚呢?
她不知道。
手術室里,除了手術器械的碰撞出來的冰冷聲音。
剩下的,只有寂靜和間或的jiāo談。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的意識再次被黑暗驅趕前,終於聽見醫生說孩子取出來了,成功剝離。
但是,她沒有聽到新生嬰兒應該有的那一聲嘹亮啼哭。
心裡頓時一沉。
三七出生時,是哭得很厲害的。
他們的兒子,為什麼沒有哭?
痛得麻木的心臟,再次被狠狠抽痛了——
她最後聽到的聲音,很尖銳很刺耳,卻不是兒子發出的,而是一個女醫生速度極快地在吼。
“快!準備急救……新生兒……”
而她,沒有選擇地陷入了黑暗。
……
……
等連翹再次睜開眼睛,是兩天後。
也就是說,她昏迷了一天兩夜。陡然睜眼,那白熾燈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適應,覺得腦袋上像是晃過一圈兒又一圈兒的白光。其實,這一天兩夜,她雖然始終昏迷著,但半睡半醒里,心裡的糾結絲毫未少,就好像做了一場與黑夜搏鬥的噩夢。
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像倒帶的慢鏡頭,切割著她的心臟。
一個親密的朋友去了,一個兒子……
唔,她和火哥的兒子!
七個多月的早產兒,危險xing有多大她知道,不太清晰的視線尋找著她的男人,她現在最想確認的就是孩子好不好。
“火哥……兒子呢?”
“你醒了?”男人的聲音,她聽起來有些恍惚,但又特別的溫暖,“兒子很好,因為他沒有足月,還呆在暖箱裡……”
“哦!多重啊?”
“2100克……”
輕吁口氣,聽聞兒子很好,連翹心下放鬆了不少。清了清嗓子,她聲音有些啞,像條缺水的魚兒似的張了張嘴。邢爺立馬會意的替她倒了水來,小心地扶著她的頭喝了一點兒。
舔了舔唇,她望著面前明顯憔悴的俊臉,將帶著涼意的手伸了出來,握緊了他的。
“大家都還好嗎?”
抿緊了嘴唇,邢爺喟嘆一聲,握緊她的手坐在她chuáng沿上,輕聲說:“都挺好的,三個老人都剛剛回去,小久和銘誠也剛走。”
“三七呢?”
想到女兒,邢爺笑了笑:“她啊,有了弟弟開心得不行,剛跟奶奶回景里去了,來醫院就吵著要去看弟弟……”
“哦,慡妞兒來過麼?”
“昨天來過了,跟衛燎一起來的。”
“衛舒子也帶來了嗎?”
“帶來了!”
“哦!”
很無趣的話題,又扯回到了最初,似乎沒有再問的人,她靜默了,心裡堵得很厲害。
望著她明滅的臉色,邢爺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究竟想問什麼呢?
勾了勾唇,他握緊她微涼的手來回摩挲著,微微沉吟片刻,語氣不明。
“我派人去過公海了,打撈到部分飛機的殘骸,他的遺體沒有打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