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家裡是電梯,學校的樓道又很明亮,林望星有些不習慣現下環境,抓著陸靖文的手收得很緊。
陸靖文看了眼四周,這棟樓的感應燈並不是那麼靈敏,有時候兩人都走完一層了也不亮起來。燈泡因為瓦數原因不夠亮,照出來的光像混了雜質,讓水泥鋪就的樓梯和早已斑駁的舊牆看上去更顯髒亂,時不時還能看見牆面上用印章印上去的個人維修號碼,密密麻麻。
一點也不可怕。
換做平常,他已經開始嘲笑林望星「膽小鬼」,但現在只是狠狠摸了一把他的腦袋。
林望星突然道:「哥,今天這件事的具體過程可以不告訴爸爸媽媽嗎?」
林漾和陸成岩現在只知道他碰到了壞學生,還差點受傷。
陸靖文:「為什麼?」
林望星垂頭喪氣道:「我怕他們知道我已經交了很久的『保護費』,覺得我沒用。」
陸靖文道:「我可以替你保密,條件是你從現在開始想一想,如果讓你自己來,你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陸靖文最常聽林漾說的一句話,便是每個孩子有每個孩子的天性,他們並不覺得林望星一定要像陸靖文一樣才好。但他想,林望星至少要學會保護自己。
林望星有些茫然,垂下腦袋,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思考。
陸靖文低頭,看著他後腦勺上還帶著稚氣的發旋,不知為何想起周璡,想到她一字一句威脅人的樣子。
他沒有再逼林望星,只是牽著他的手,穿行在陰暗的小巷子裡。
巷子不寬,兩個人並行還算有餘,三個人橫著走就要肩擠著肩,尤其他還推著一輛臨時買的自行車。因此,遠遠看見有人走來時,陸靖文便拉著林望星靠牆站成一列,好給其他人讓出通行空間。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來的人是周璡。
巷子裡沒有路燈,只能借著月光勉強看清眼前景象。周璡身形單薄,背了個空蕩蕩的書包,面目背光,冷月只依稀勾勒出她的五官,讓人看不清神情,想像中大抵是皺著眉頭。
陸靖文突然覺得,陳思芸和她長得有點像。
周璡或許也看見了他,推著自行車的腳步都停了一瞬。但她很快回過神,徑直往前走,與他擦肩而過,一言不發。
這或許也是一種默契,當其他人在時,他們既爭鋒相對,又引而不發。面對面坐著也能相安無事,只私底下暗流涌動。可當其他人不在時,他們只是兩個陌路人,一聲招呼都顯多餘。
「哥?」
直到林望星叫了他一聲,陸靖文才發現自己站在原地有一會兒沒動了。
他回頭,看見感應燈一盞盞亮起,只有三樓那盞從始至終沒有亮過,就像他剛才下樓一樣。原來不是反應不夠靈敏,而是徹底壞了,也沒人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