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噤若寒蟬。
老蘇道:「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我也不想責怪你們。但我要告訴你們,今年通過預賽的高二生,超過一半在去年也通過了預賽。天賦和努力,是一開始就展現出來的。有沒有厚積薄發、後發制人的那種學生?有,但他們都非常努力、非常刻苦。
「今天在座的人里,有幾個覺得自己可以做到?舉手我看一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敢在這種時候舉手做出頭鳥。
老蘇很失望:「你們連舉手都不敢,真的有勇氣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走競賽這條路嗎?
「競賽不是過家家,是要你們傾注心血和精力的比賽,如果明年沒拿到省一,對高考來說你們這兩年花的時間就是白費,只有進入國賽一切才有意義。
「我見過太多競賽沒有訓出成果,本身成績還下降的學生,你們如果沒有自己一定能獲獎的信心和為之不斷付出努力的決心,我建議你們退出這個小組。
「我知道有人覺得能進這個小組已經是優秀的證明,把這當做誇耀自己的談資。我告訴你們,你們想錯了,這只是過程,不是終點,等你們畢業回頭來看,沒有人會在意你們過程如何優秀,大家只會看你們的終點表現如何。」
老蘇的語氣比以往都要平和,卻給大家帶來從未有過的震撼,他們都是從前學校的尖子生,現在卻能清晰感到自己在慢慢掉隊。退出好像就是承認自己的平庸,不退出又恐懼老蘇口中一無所獲的未來。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老蘇像是打定主意要他們清醒一下,轉頭講起試題,依舊那麼抑揚頓挫,哪怕下邊鴉雀無聲得像他的獨角戲,也沒有寬慰任何人的打算。
周璡是唯二通過預賽的,可她沉重的心情並未因此好轉一星半點。她也許比這間教室里的其他學生走得快了些,可老蘇的「勸退」對她同樣適用。
競賽對她沒有什麼吸引力。
解開難題讓她快樂,但只是一時,她對數學的愛沒有純粹到能夠光是追逐就獲得滿足。同樣,她也沒有聰明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考出好成績,讓人覺得不走這條路是彼此的損失。
唯一的動力好像只剩下競賽拿獎帶來的降分錄取,但這種降分往往只針對學科對應學院。她是打定主意要學醫的,不可能去報數學學院。
競賽對她毫無益處,只會分散她的精力,擠占她的閒暇,讓她變得更加疲倦而已。
這件事,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她只是有點捨不得某個人。而她現在還撐得住,所以不願從中做出選擇。
周璡不願再想,重新集中注意力,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管她為什麼學習競賽,只要沒有真正決定放棄,就要全神貫注。
分針轉過一圈,數競小組下課時,大家收拾書包的動作比平常更快。陸靖文跟周璡邊走邊討論倒數第二道的幾何,陳曙天打斷道:「都下課了,你們就不能聊點和學習無關的事嗎?」
「比如?」
周璡隱約覺得他的情緒有點不對。
「比如……」陳曙天想著有什麼與學習無關的話題,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腦海,於是脫口而出:「比如理想型。」
「什麼理想型?」已經等了他們五分鐘的官倩倩沖了過來。
陳曙天摸了摸她的頭,把她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才笑眯眯地說:「我們在討論戀愛理想型,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說出來我們幫你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