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文隱約嗅到一點怪罪他的氣味, 一把拿回餐巾紙,道:「東西還我。」
陳曙天這才老實下來, 恢復平常:「說真的,你最近那麼拼幹嘛?」
陸靖文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便道:「你沒看見嗎?周璡追我後頭呢, 跟得可緊, 我要是再不加把勁,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超過去。」
陳曙天好奇:「周璡要是超過你, 你會怎麼樣?自尊受損、無顏見人、自慚形穢、反目成仇?」
前面也就算了,後面都什麼東西, 陸靖文真誠建議陳曙天有空的時候把語文重修一下:「她要是能拿第一,我為她高興。」
搬到古代,周璡也算十年寒窗的典範, 既有天資又有毅力,奪得桂冠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但我也不想輸。」
換作從前, 名次對陸靖文沒有那麼重要,但周璡是個把想贏寫在臉上的人,看久了那張臉,他便不想輸了。如果真有敗下陣的那一天,至少不能輸得太輕易,連當對手都不夠讓人尊重。
陳曙天看他每次提到周璡表情語氣都和日常有微妙不同,難免好奇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和周璡……?」
陸靖文知道他想問什麼,鄙夷地看他一眼,無比篤定道:「我們是朋友。」
陳曙天「切」了一聲,小聲陰陽怪氣:「天天待在一起的朋友、看不得她受委屈的朋友、不習慣她和別人靠得太近的朋友……」
最後,他搖頭晃腦地總結:「確實可以是朋友。」
臉上則明晃晃地掛著「鬼才信你們是朋友」。
陸靖文被他說得心煩意亂,氣得拿剛剛那包餐巾紙砸他。
畢竟事不關己,陳曙天樂了片刻就把這事放下。陸靖文卻倒了霉。
有些事不經想。
就像初學者打出一串莫名成功運行的代碼,只要不去細究每一層的運行邏輯,它便能像一個怪物一樣不停前奔,畸形,但實實在在前進。
哪怕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片刻,他覺得事情在超出他的想像,只要不細想、不剖問、不深究,保持緘默,一切都會如常。
可一旦深究其中某個邏輯錯誤,修復一個BUG之後,便是不停的報錯警告,試圖逐一修復往往會陷入拆東牆補西牆的窘境,若是亂到最後,想要徹底根治只有重建。
陳曙天不經意地碰了他的代碼。
清晨到校時,陸靖文喜歡趴在桌上小睡五分鍾,好讓早讀時的頭腦更加清醒。但他現在才發現,他已經很久沒那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