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巨響,謝硯書的手再難強使力,任由宋錦安脫身。
那句話反反覆覆滾在他耳畔心尖,將他推入火海生不如死。從前他有多恨宋家父子,現今便有多恨自己。他明有千百次同阿錦白頭偕老的機會,卻硬生生叫仇恨蒙蔽,叫他咬著牙發誓永不愛上仇人之女。是他親手將不屬於阿錦的過錯強加於她,也是他親手送阿錦變成如今這般決然。
好一個作繭自縛。
謝硯書不甘地支起身,周遭士兵已不敢再打。只惶恐若當今首輔真死於他們之手該如何脫身。
付時宇心裡隱隱猜出些甚麼,憂心宋五的桃花未免太多。因而只言簡意賅道,」謝大人要同宋五怎樣我管不著,但謝大人今兒若執意帶走宋五,便是枉顧我們軍營的顏面。此舉,也會連累到宋五姑娘,叫她在軍營難做。謝大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打也打,勸也勸。付時宇深感他已盡力。
那話里的宋五二字稍觸動謝硯書,他強忍肩頭鑽心的痛,一步步朝外去。
付時宇才鬆口氣,竟瞧見謝硯書直挺挺跪在軍營入口處。
「謝大人你這是?」
「賠罪。」
付時宇默然,不敢多問是賠誰的醉,緣何要賠罪,只招呼著手下士兵鎖好大門。
看熱鬧的人散去,黑漆漆月色里僅謝硯書同清然。清然悲戚,「大人跪在這宋五也看不到,況且您的傷——」
「當時鎖她在柴房,她怕不怕?」謝硯書低喃。
清然默然,只哀嘆情緣之事何苦叫人折磨至此。
入至半夜,突寒氣逼近。本就潮濕的地面更是磨人。圓月沒入厚重烏色後,街頭連點光亮都不得尋。宋錦安起床添衣,那模糊窗柩外甚麼也瞧不清。她扭頭翻出厚重衣衫,重新上榻。
翌日天光大亮。宋錦安才推門,一眼便瞧見周懷明神情陰鬱。
「有事?」宋錦安淡定看著他。
周懷明冷笑,「真有能耐,叫謝大人為你跪到深夜,昨兒我可是點燈看了一宿,嘖。」
「那你很閒。」宋錦安輕笑,在對方發怒的神情里逕自朝外去。
軍營用膳的地方都是擠在一塊兒,宋錦安一個人進來便叫那些身著練武服的士兵紛紛側目。
「就她昨夜鬧出的動靜?」
「噓,此女恐怕有些關係,能叫謝首輔為她賠罪。」
「以後仔細點,別見人家姑娘好看就貼上去,小心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