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安走兩步,詫異於對方竟然死死追隨她腳步,便頓足扭頭去看眼。
那人不知想到何,快步上前,在挨著宋錦安時稍不確定道,「你是宋五?」
聽著熟悉的聲音宋錦安倒是想起來,原是崔金玲,只是好生奇怪,她帶著帷帽對方怎瞧得出來?左右對崔金玲的印象並不好,她沒吭聲,扭頭就走。
崔金玲卻好似認準她一般,伸手拽住她,渾身冷得厲害,「是不是,回答我!」
宋錦安不耐地推開她的胳膊,不料崔金玲直接動手掀起宋錦安帷帽的一角,待看清後惘然地先鬆開手跌幾步,喃喃,「又遇著你了。」
宋錦安忍住火氣戴好帷帽,一句話都不想同崔金玲說道。
崔金玲卻跟著她,腳步一深一淺,獨自開口,「知曉我怎麼認出你的麼?你的身形同宋錦安極像,若是遮住面,你二人怕是難分辨。你許會好奇我為何觀察如此細緻,因著我第一次來燕京就偷偷候著朱雀街見過宋錦安,帶有嫉妒的直覺有時準的可怕。」
說到這,崔金玲自嘲一笑,「你該是不認得她?那時的她可真尊貴,一身湖藍色繡裙走在路上,玉做的臉,泉畫的眼。我第一眼就愣住了,不全是因她容貌好,而是她那般出塵,骨子裡透著我從未見過的從容與傲氣。」
「你同我說這些做甚麼?」宋錦安總算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斜她眼。
崔金玲便歪著腦袋思索,「因著我在燕京沒有旁人可以說話,若是可以我倒很想同宋錦安說幾句,可是她早死了,於是我想你和她很像,和你說也成。」
出嫁
宋錦安稍蹙眉, 疑心崔金玲現下是否神志有些不清楚。
崔金玲已自顧自接著朝下,「我覺得自己很可憐,落到如今夫君厭棄, 婆婆折辱, 孩子躲避的下場。可是到頭來我連恨誰都不知曉。我常說我恨宋錦安,恨她毀去我的一生,然如今我印象最深的也只有她那身湖藍色的長裙。」
崔金玲語帶哭腔,茫然地咽著,「我恨林家拿我同她比較,恨她像座山般壓在我跟前。不論我怎麼學怎麼做,我都不可能成為她那樣的人。她是整個宋家養出的嫡女, 我又是甚麼?我要怎麼比得過……」
宋錦安極淡道,「若神志不清你該去找大夫, 或許我該同林家老太太說說。」
「宋五!」崔金玲猛然急喝聲,拽著宋錦安的衣擺,似笑似哭,好不狼狽,「宋錦安死的時候我可快活了, 我想死人是最不必爭的。可真當她死後我才知唯有死人我永遠爭不過,我甚至不曾讓宋錦安知曉還有個人如此恨她。」
宋錦安大力抽出胳膊, 「你也知道她都不認識你,你的恨意除了折磨你自個還能做甚麼?」
「對, 只折磨了我自個, 害的我變得愈來愈不像我, 我也不知曉為甚麼我要同她爭, 分明,分明我同她從未有過交集。」
宋錦安聽不下去崔金玲的胡話, 只擰眉沖後頭追上的林家下人頷首,「告訴你家老太太,林夫人癔症了,對我很是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