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批燕軍遭遇嚴刑拷打, 吐不出消息便成了廢棋軟癱成人泥。背對著宋錦安的人受著身側人畢恭畢敬的『大國師』稱呼,樂此不疲地玩弄著手下敗將。如此惡劣的手段著實令尚未咽氣的燕軍同仇敵愾。
「你們大黎偷襲!」
「有本事殺盡所有大燕人, 不然我的子孫必定找你報仇!」
「誓死不從!」
宋錦安原滿是怒氣的眼在觸及大國師的身量時,稍稍一頓。就這會的功夫, 敵軍一把將宋錦安推到大國師腳邊。
將四十歲的男人溫柔儒雅, 只是眼下有一處誇張的傷疤, 他含笑勾起宋錦安的臉, 略帶戲謔,「又見面了。」
只一眼, 宋錦安覺渾身的血液凝固,不可置信。宋錦安雙眸巨顫,水光漣漪,半個字卡在她喉腔,震得她頭皮發麻。
對面的人輕輕撩起宋錦安散亂的髮絲,漫不經心道,「七載未見,阿錦還是如此美麗。」
狹小的地下室內,宋錦安痛苦擰起眉,求證般望著身前人的眼,「到底怎麼回事,我——」後半截話叫她咽在口中滾了半晌才哽咽道,「爹爹。」
立著的人面無表情,唯那雙眼漂亮如月上宮闕,同謝允廷像了個十成十。他在宋錦安的身前里歪著頭想了想,輕輕應聲,「嗯?」
剎那,宋錦安臉上血色盡退。所有的事情刀子似刮著她,叫她頭痛欲絕,究竟甚麼是真的?
「宋府滿門斬首而冤死的你。和現下身為大黎國師而對大燕子民出手的你。究竟哪一個才不是我的夢?」宋錦安咬著牙直直逼視宋斯佑的臉。她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但絕不是現下這般她視若神明的爹爹站在大黎人中央殘害著大燕的同胞。
「現下不好麼?我是大國師,而你,是我最尊貴的女兒。日後大黎一統中原,你不為我開心麼?」宋斯佑笑意滿滿欣賞著宋錦安的絕望。
那話里每個字連起來足以叫宋錦安數載的信念崩塌。
「我的爹爹是大燕最令人敬畏的人,他一生心懷天下,一生恪守本分。是他懷抱著我,教我甚麼是傲骨。如今,你要我怎麼相信現在站在我面前滿手同胞鮮血的人,會是我爹爹?」宋錦安字字泣血,崩潰地拽住宋斯佑的衣擺,苦苦搖首,「只要你說有苦衷,我就信你,我就信你。爹爹,你告知我,到底發生甚麼了?」
宋斯佑悠悠嘆口氣,遺憾地一根根掰開宋錦安的手指,在對方瞬間黯淡的眸里打趣,「你如今維護我著實令我欣慰,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我殘害忠良意圖謀反的罪名,確實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