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
楚嬌嬌感覺自己被推了推。
說是推,但其實力度很小。手也軟趴趴的,又小又軟,像是一層棉布,很焦急的樣子。
醒醒!嬌嬌!醒醒!
楚嬌嬌迷迷糊糊地,眼皮有千鈞重,她勉強睜開了眼,漆黑的棺材裡依然沒有一絲光亮,只能憑藉模糊的記憶,猜測是腰間的簡昊娃娃在推自己。
她想睜眼,伸出手去,抓住了娃娃,手才伸出去,卻又無力地垂下,被娃娃眼疾手快地抱了起來。
她閉著眼,又陷入了夢境帶來的記憶中。
這一次的記憶,是在顛簸抖動的火車上。
她剛和陸長平回到軟臥房間,拉上隔音門,楚嬌嬌蓋好被子,枕上了潔白的枕頭。
月亮在雲層中穿行,楚嬌嬌閉著眼醞釀睡意,忽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咔嚓」聲。
她下意識睜開眼,只見對面的陸長平,手機的攝像頭正對著她。
他是在……拍她?
他似乎是在看手機里拍下的照片,一時半會沒發現她睜著眼,其實並沒有睡著。
楚嬌嬌的視線餘光里,忽然看到了追更加企鵝君羊,麼污兒二七五二吧椅他放在床旁邊的畫板,畫板上夾著幾張畫紙,上面繪著灰色的素描——楚嬌嬌記得,上車時他曾經不太自然地把那一幅畫夾進了畫板里,因為他的動作,把那張畫露了出來。
灰撲撲的素描半身像,被月光塗上一層銀白,畫上人熟悉的面容卻好似忽然活過來了一般。
一張漂亮嬌氣的臉,懷裡捧著一束燦爛鮮艷的花,正對面前人微微笑著。她穿著簡單的裙子,裙子、花和背景里的其他人都被畫得簡單而模糊,唯有那張臉細緻極了,分明只是黑白畫像,卻巧妙地處理了陰影對比,讓那張臉上連眼睫都分毫畢現。
淺淡如遠山一般的眉、月牙兒般彎起的眼睛、瞳孔里清澈的笑意、小巧的鼻尖——
唇上,點了一點殷紅色。
如同畫龍時點了睛,那一點唇瓣上的殷紅,讓她顯得無比生動,唇瓣柔軟而嬌嫩,一點唇珠俏生生地立著,那點紅色並沒有筆觸的痕跡,也沒有顏料的凸起,而是滲入了畫紙里,就像是……就像是作畫者試過無數種顏料,卻無論如何也覺不夠,以至於最後,擦上了自己的血。
可以想見作畫者是懷著怎樣感情畫下每一筆的。他描摹得那麼細緻,一定是仔細地把她看過千萬遍,在每一個相處的時刻,在每一個她不曾發覺的時刻,他就那樣看著她,仿佛從亘古恆常的時光里望過來,久久地凝視著她。
而她曾以為,當她每每望向他時對上的視線,都不過是碰巧。
陸長平忽然注意到了身邊的畫紙掉了出來。
他俯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張畫紙,在夾進畫板之前,他頓了頓,指節拂過畫上人的唇瓣。
冷淡的男人在月光下,忽然低下頭,親了親畫中人的唇瓣。
陸長平……陸長平……
陸長平不是……死了嗎?
而且,她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段記憶……她在火車上時,明明沒有見到過陸長平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