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愕地重新睜開眼,外邊已是天光大亮,床邊的輕紗根本遮不住外面過盛的燦爛陽光,那些陽光毫無顧忌地灑落在地上,也從床的邊緣照了進來。
而原本壓在身上的封欲,已經不見了蹤影。
天亮了。
楚嬌嬌從床底爬了出來,恍如隔世地看著眼前明亮溫暖的病房。她怔怔地跪坐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柔軟而濕潤的唇瓣……是錯覺嗎?是封欲臉上的血,滴到了她的唇邊,還是……
一時恍然。
但很快,楚嬌嬌就反應過來了。
她拉開病房的門,衝去了隔壁,只見嚴楚靜靜地躺在床上,昨天被她扯下來的被子也完好無損地罩在床上,一切都恢復了原狀。
她掀開被子一看,嚴楚換上了病號服,但手腕仍然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彎折著,耷拉在床邊,而嚴楚也緊緊地皺著眉,額頭上掛著一頭的虛汗,臉上燒著不自然的紅暈,嘴裡喃喃著她的名字。
楚嬌嬌探手摸了摸——好燙!嚴楚發燒了!
「醫生?!醫生在哪裡!」
……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嚴楚終於包紮好手,輸了上液。
或許是因為昨天封欲在醫院大開殺戒,今天早上時,醫院裡居然沒能找到人給嚴楚包紮,楚嬌嬌跑了幾個辦公室,才找到醫生。
看著透明管子裡的液體一點點輸入嚴楚的身體,楚嬌嬌鬆了口氣。醫生說嚴楚是受傷後發燒,但不知為什麼還沒有醒,又因為醫院暫時找不到那麼多護士來監視病人,楚嬌嬌乾脆守在了嚴楚的床前,等她醒來。
床頭柜上掛著一個時鐘,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直到門外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楚嬌嬌扭頭一看——熟悉的臉,熟悉的人。
封欲穿著一身乾乾淨淨的白大褂,手裡提著一個早餐袋子,完全看不出昨晚渾身是血的可怖模樣。他站在門外,瞧見她望來,乾淨的黑色眼睛微彎,似是笑了起來。
楚嬌嬌卻是一顫。
封欲已經推門進來了。
他把早餐袋子隨手放在床頭柜上,問:「嚴楚這是怎麼了?嬌嬌,你……」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楚嬌嬌下意識地往後躲一下。
封欲微頓。他臉上掛滿了疑惑的表情:「今天這是怎麼了……嬌嬌?」
為什麼……楚嬌嬌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另一個人?
楚嬌嬌卻反而為他臉上,真心實意的疑惑而頓住了。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他是怎麼進精神病院的?比如他為什麼會做額葉切除手術?比如他知不知道晚上的自己?他,醫生封欲和昨天晚上的患者封欲又是什麼關係?
封欲還活著的時候,是不是就住在她的房間?